苗葵微微眯起眼,问黎落,“方便问一下你母亲叫什么吗?”
“哎呀妈,”俞靓昕插嘴道,“她哪有妈啊,是那个慈善家黎上谏收养了她,不然啊,她且流浪着呢。”
原来是黎上谏的养女。
也许跟那个女人真的没啥关系。
打消疑虑,苗葵重新戴好墨镜,“唐突了黎小姐,小女不懂事,你千万别跟她计较。”
黎落一句话没说,看了眼俞靓昕离开。
“妈!”俞靓昕止不住摇晃苗葵胳膊,指着黎落离开的方向急得要死,“她把爸送进监狱了啊,你怎么不骂她!”
“安稳点,像什么样子!”
苗葵转头喝了她一句。
“非要急于那一时吗?现在我回来了,不有的是时间吗?”
俞靓昕没出这口气,跺了跺脚跟她走了。
黎落找到刁棋雪时,她正在看工作人员摆亚克力透明箱,里面一条蛇都没有,完全是个空馆。
“被顾不惊骗了,”她咬紧后槽牙说,“别让我看见他,不然我扒了他裤子!”
黎落笑了一下,“既然没蛇看就走吧。”
刁棋雪越想越觉得不甘心,掏出手机给顾不惊发消息威胁,【敢耍我,你等着!】
顾不惊回了个下跪的表情。
把刁棋雪逗笑了。
走出植物馆,她看见一个由花架围成的走廊,双眼一亮,拉着黎落小跑过去。
“好漂亮,拍照拍照!”
黎落拿她没办法,宠着呗,接过她手机。
刁棋雪忙着拗动作,丝毫没注意架子松动。
等黎落听见声音抬头,一整排花架似多米诺骨牌一层加一层朝刁棋雪压来。
黎落来不及想太多,扔了手机以最快的速度奔过去护住她。
花架倒在后背,哗啦啦一阵大响动。
没预想中的疼痛感那么剧烈,待所有花架塌完,黎落试着动了动,发现空间很大。
正打算带刁棋雪出去,一低头,一双黑色绑带马丁靴映入视线。
她转头向上看,耳边响起刁棋雪关心的声音,可她听不清内容是什么,满眼都是裴无渡双手顶着花架,和他憋红的脸。
“还看,等我坚持不住了砸到你们身上吗?”他费劲地从牙缝挤出一句。
黎落反应过来,赶紧带着刁棋雪弯腰出去了。
这边的工作人员很快过来,拿着工具齐心协力扒开那些死沉死沉的木头,裴无渡因为太过用力,腿和双手都是抖的。
黎落扶着他坐到长椅上,刁棋雪站在另一边绞着手,“谢谢你啊小裴总,我决定了,我要粉你。”
“嗤。”裴无渡笑了一下,点点头,不断甩着手想尽快停止抖动。
顾不惊闻讯赶来,气喘吁吁,“伤着没有?”
“我没事。”裴无渡说。
“我和老雕也没事。”黎落说着瞟向裴无渡的手背。
一道道都是被荆棘划破的红痕。
很细,他甩动手的话不明显。
但她就是看见了。
那可是一双从小到大没干过重活没提过重物的手。
最糟糕的时候也只是被贝斯弦磨出茧。
现在毁了。
她挺心疼,抓起裴无渡胳膊,对顾不惊说:“麻烦你照顾一下老雕,我们去一下。”
“好。”
黎落来时发现这里有一个医务室,虽然没人值守,消毒药品什么的还蛮齐全。
裴无渡见她拿起一瓶消毒水看了看日期,拧开瓶盖就要往他手上倒,惊叫制止,“等一下等一下!”
黎落看他。
裴无渡舔舔唇,认真跟她商量,“用棉花棒行吗,或者我自已来。”
黎落:“这样快,全面。”
她知道他怕疼。
他对疼很敏感。
但她没找到消毒棉签,叫他忍着,一整瓶消毒水硬生生将他一双手从头冲刷到尾,每一根手指都不放过。
裴无渡倒是没出声,就是慢慢蹲下了,脸埋进臂弯,手伸着。
黎落在柜子里找了找,又发现了碘伏,重复上述操作。
总之,怕他手毁,她一点没有心软。
好在碘伏不疼,他缓了缓正要起身,手上又传来刺痛,抬头一看黎落在给他缠绷带。
真的,她有时候像个男人一样,温柔不了一点。
缠完黎落问他,“怎么样?”
裴无渡点头,擎着手隐忍着,“全面。”
“是吧,我还特意给你系了蝴蝶结。”
裴无渡:“……嗯,多少是个安慰。”
两人一起回到射击场,陆去邪看着他手说:“那块花架的木头都是精挑细选的,很重,质量也不错,轻易不会掉下来。而且工人师傅把螺丝拧得很紧,又是新装的,咋就这么突然,偏偏挑在她们去拍照时出事。”
刁棋雪:“我倒霉呗!”
陆去邪:“有人针对你,很了解你,知道你看见花架必走不动路,你想想自已有没有得罪谁。”
刁棋雪:“我生在M国长在M国,要不是认识落落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回来,怎么可能有仇家。”
“也许是隐形的仇家,有些人就是善妒,说不定对你大小姐的身份很是仇视,”顾不惊说,“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两女生点点头,再没什么好说。
顾不惊:“走吧,请你们吃饭,补一补。”
裴无渡其实可以自已吃,但黎落执意喂他,一整个吃饭过程堪称一个鸦雀无声。
平时碰见烤肉都会多吃一盘的刁棋雪给顾不惊省了好几盘。
因为狗粮吃饱了。
“讲真,你们俩赶紧复合吧,任何一个流入市场都对市场没好处。”陆去邪夹了一口草塞进嘴里。
裴无渡和黎落没表态。
刁棋雪:“他俩复合岂不是狗粮盛产,比这个还狠。”
“哟!”陆去邪怪叫一声,“智商上线了?”
然后给她夹了一口草,“多吃点,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
可能只有顾不惊心里知道,黎落的态度很明确,复不复合全看裴无渡。
就看这位爷能不能战胜内心的坎儿了。
毕竟真正痛苦过,释怀需要双倍勇气。
顾不惊有了空,饭后提议去骑马。
裴无渡骑不了,也懒得骑,懒洋洋躺在遮阳伞下,稍微歪着点头,看黎落骑着一匹枣红色公马在赛场中驰骋,肆意潇洒的模样让他出了神,一瞬间过去和现在思绪万千,突然就有了灵感,掏出手机指尖按得飞起。
刁棋雪注意到,夹着马腹来到停下的黎落身旁。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和观察,我感觉他有点不一样。”
黎落:“怎么不一样?”
刁棋雪:“我词汇匮乏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他很特别。你说他内向吧,他参加节目一点不怯场还很搞笑;说他外向吧,他好爱一个人待着,看着格格不入但是气场在那摆着。我很好奇他一个人的时候在想什么。”
黎落笑:“充电。”
“What?”刁棋雪不懂。
“没什么,反正不会是在想没用的废物。”
总之,裴无渡很复杂,不同流合污,又很会同流合污,用任何词语形容他都是贴切的。
此时裴无渡写完歌词,屏幕上弹出一通电话。
晾了几秒,他接通,对面声音平常,“回来一趟。”
裴无渡没说话,挂断,看了眼场上的黎落,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