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士成在中军大帐接待我和王苗的时候，副官带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兵踉踉跄跄的闯了进来。
副官禀报:“聂大人，去牙山求救兵的人回来了！″
聂士成望着浑身是血的小兵，问道:“救兵呢？见到叶军门了吗？″
小兵跪在地上“哇、哇″大哭，半响才边哭边说:“我冒死闯出重围，到了牙山。牙山大营一个人影儿都没有。我向山上的村民打听，山上的村民说三、四天前，叶军门已经弃守牙山，领着五千多人马后撤到平壤去了！″
聂士成听了大吃一惊，道:″牙山是平壤的屏障，易守难攻。平壤是一片平原，无险可守。放弃牙山而守平壤，和当年的马谡弃守街亭有什么两样？天哪，叶军门怎么会犯此大错？″
聂士成气得在大帐里直跺脚。
副官道:“大人，我们驻守成欢岭就是为了拱卫牙山。现在叶大人已经撤离牙山，我们再驻守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们现在东、南、西三面是敌，仅剩北面这一个缺口。倘若东洋人抄小路迂回到牙山，再来夹攻我们。我们可就是四面是敌，成了瓮中之鳖了。况且我们几乎弹尽粮绝，趁东洋人还没有形成包围圈，不如我们也撤吧！″
聂士成沉思片刻，吩咐副官道:“传令下去，把剩下的食物全部给大家，大家饱餐一顿。我们今晚子时出发，轻装简从，把不便携带的物资全部扔掉，一路向北，去平壤和叶军门会师。″
副官领命下去了。
我告诉聂士成，东洋人的情报系统很灵敏。叶志超三、四天前弃守牙山，东洋人应该已经知道了。他们肯定会抄小路去占领牙山，在北面堵截我们。
聂士成道:″你有什么良策？″
我说:“不如这样，我和内子扮成日军模样，开着日本军车在前，车上插上东洋人的膏药旗。聂大哥领四、五十个劲卒藏在车厢里，如果遇敌，既可以迷惑敌人，又可以发动突袭。″
聂士成连声说好。
当下，众人饱餐一顿，轻装简从，备好枪支弹药。只等聂士成一声令下，即刻开拔。
夜半子时，月光如水，成欢岭上树木萧瑟。聂士成带着四百多名士卒，轻装简从，悄无声息地连夜开拔。我和王苗又扮成日军模样，开着军车在前。聂士成带领四十多名士卒，持枪藏在车厢里，上面还用帆布遮挡。剩下的士卒，骑马的骑马，步行的步行，跟着军车一路向北。
大约走了两个多时辰，只见四、五十米外，迎面走来一队人马，目测大约有七、八百人。领头的小兵打着东洋人的膏药旗。
立刻，有一个胖乎乎的日本兵举着手电筒，在对面晃了几下，叽里咕噜的叫起来。
我仔细一听，胖日本兵在问:“哪一部分的？″
我连忙顺车窗探出头去，用日语回答:"吉野连队的，运输军需物资。″
我开枪打死的那个日军少佐，证件上写的就是″吉野连队″。
对面的日军头目骑在东洋马上，立刻挥手让部下站到大路两边，给军车让路。
我低声告诉王苗，踩油门冲过去。
王苗猛踩油门，军车风驰电掣般冲了过去。没有等日军反应过来，聂士成带领士卒掀开帆布，手榴弹一股脑儿扔了出去。
一瞬间硝烟弥漫，地动山摇。东洋兵鬼哭狼嚎。后面的清军又是一通冲杀。打了东洋人一个措手不及。聂士成的四百多名士卒很快突破了东洋人的封锁线。
一路上，我和王苗开着军车在前，聂军士卒在后，或者骑马，或者一路小跑，马不停蹄。
拂晓时分，但见前面一片平原，一座城池出现在前方。城楼上大清国的黄龙旗迎风招展，城楼上“平壤城″三个大字格外醒目。
我连忙让王苗停了车，放倒东洋人的膏药旗，在车厢上插上大清国的黄龙旗。我和王苗脱下东洋人的军服，换上长袍马褂。我又戴上了假辫子和瓜皮小帽。
聂士成让副官上前叫开城门，我和王苗跟随聂士成的四百名士卒进了平壤城。
聂士成问了路，带领众人直奔叶志超的大营。
不等小校进去禀报，聂士成带领我和王苗怒气冲冲的闯进了叶志超的中军大帐。
叶志超正在中军大帐里和几个亲信喝酒。桌案上摆满了鸡鸭鱼肉，酒气熏天。
叶志超见聂士成进来愣了一下，随即端起酒杯笑脸相迎，道:“士成，快坐下来喝几杯！″
聂士成把叶志超递过来的酒杯推开，道:“我和部下在成欢岭死战，几乎弹尽粮绝。一连派了几个人向叶大人求救。叶大人如何弃守牙山，退到了这个平壤来？″
叶志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狡辩道:“士成，我也是替手下弟兄们考虑。东洋人有上万人马。我军入朝时，总数不过七千人。你带走一千人，左大人损兵一千。我眼下统共只有五千人。敌我实力悬殊，我不能让弟兄们白白送死！″
聂士成大怒，道:″那么丢了牙山，如何向朝廷交待？牙山是平壤的屏障，牙山一失，平壤再无险可守。东洋人肯定会乘胜追击，再来攻平壤。平壤一马平川，易攻难守。如若有失，我们如何向朝廷复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