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这些挡道的太常寺官员之后,队伍继续出发。
朱雄英带着几个弟弟妹妹,舍弃马车,穿着素服,走路去孝陵,这里长眠着最爱他的皇奶奶。
刚到陵园大门,朱雄英想起儿时的记忆,顿时泪如雨下。
“皇奶奶,孙儿雄英来看您了。”
三跪九叩大礼之后,朱雄英带着弟弟妹妹来到陵墓前,念了一篇文采斐然、催人泪下的祭文。
那是他在后世想起皇奶奶的时候写的,早就能倒背如流。
这个地方,在后世十年,其实朱雄英不知来了多少次。
每次自已遇到喜事,或者不开心的事,或者难以抉择的事情,他都会来这里,跟自已的皇爷爷和皇奶奶讲一讲。
从孝陵离开之后,他们又来到相距不远的东陵。
东陵是太子朱标的陵墓,但遗憾的是,在后世的时候,陵园早就被毁。
自从朱棣夺了皇位之后,刻意抹除了有关朱允炆甚至朱标的记忆,东陵很快就完全荒废,只剩下朱标一个人孤零零长眠在这里。
太子妃常氏因为早逝,被埋在自已的父亲、开平王常遇春墓的右侧。
后来朱标病逝,因为当时的太子妃是继室吕氏,常氏也没能与朱标合葬。
等到朱棣登基之后,吕氏被赶到朱标的陵园,为朱标守灵,在一场莫名其妙的火灾中,烧死了朱允炆的儿子,吕氏不知所终。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当然,此时朱标刚刚薨逝三个月,陵园还没有完全竣工。
在陵园的正殿,朱雄英跪在朱标的牌位前,也念了一篇感人腑肺的祭文,回忆了父亲短暂而遗憾的一生。
然后,他将朱允炆登基之后,一直到朱棣登基的所有历史讲述了一遍,听得几个弟弟妹妹和周围的人目瞪口呆。
最后,朱雄英擦了擦眼泪,坚定地告诉父亲:
“父亲,事实证明,允炆担负不起这偌大的大明江山。”
“他手握强大的朝廷,却傻缺一般将本该属于咱们这一支的大明江山,拱手让给了四叔。”
“导致允熥和您所有子孙不是暴卒,就是一辈子都悲惨地活着。”
“现在雄英回来了,只有我,才能将大明带上辉煌的盛世。”
从东陵离开之后,他们又来到母亲、太子妃常氏的陵墓,祭拜了母亲。
在这里,所有人哭得尤其伤心,江都郡主和宜伦郡主几度晕厥。
朱允熥甚至自责地将头都磕破了,认为是自已的出生,才害死了母亲。
朱雄英将弟弟扶了起来,对他说:
“允熥,母亲的去世,不能怪你,母亲也不会怪你。”
“但是,她希望看到一个有出息的你,你要好好学习,修身养性,才能让母亲含笑九泉,你明白吗?”
朱允熥听了,抹去脸上的泪水,重重点头。
“大哥,小弟明白了,你帮我跟皇爷爷说,给我安排两个师傅,一个文的,一个武的,我要好好学习,将来帮助大哥,创造辉煌的大明盛世。”
朱雄英摸着他的头,点点头。
“允熥长大了,懂事了,母亲也会高兴的,我们兄弟齐心,一定能创造辉煌的大明盛世。”
“不过,这请师傅的事儿,你最好自已跟皇爷爷说,让他知道你的诚意。”
“好,明天我就去跟皇爷爷说。”
朱雄英一只手拉着朱允熥,另一只手拉着江都郡主和宜伦郡主,兄妹四人最后一次向母亲躬身行礼,然后回到山庄。
很快,就有人将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向朱元璋做了禀报。
朱元璋听了,也是老泪纵横,叫人将朱雄英写给马皇后和朱标的两封祭文抄写了一遍,认真地看了又看。
然后他立即下旨,将太常寺卿黄子澄严厉申斥了一番,从正三品降为从五品的太常寺丞,其他参与官员也各降三级。
同时,他下旨,让朱雄英和朱允炆同时参与朝会。
朱允炆从大本堂读书回到东宫,垂头丧气地来给母亲吕氏请安。
吕氏这两年也焦躁不安,本来一切都顺利发展,没有想到朱雄英的出现,一下子打乱了她多年的谋划。
看到朱允炆这个样子,心里又是一沉。
“允炆,怎么啦?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朱允炆两眼无神地看着母亲,说:
“母亲,那个冒牌货去祭奠皇奶奶和父亲,黄子澄带太常寺十几个官员阻拦,被那个冒牌货打了一顿。”
“可是,皇爷爷不但没有惩罚他,还严厉申斥了黄子澄,直接连降五级。”
“接着,皇爷爷又颁发圣旨,让我和那个冒牌货从明天开始,都参加朝会。”
吕氏皱眉,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笑道:
“这也算是好事儿啊,允炆,别垂头丧气的,振作起来。”
“好事儿?”
朱允炆疑惑不解地看着母亲。
吕氏拉着他的手,耐心地给他解释:
“要是你去祭奠皇奶奶和你父亲,被黄子澄阻拦,还说你是冒牌货,你皇爷爷会怎么样?”
朱允炆不假思索地说:
“那肯定会将黄子澄下狱,甚至处死。”
吕氏笑道:
“对啊。但现在呢,黄子澄却只是被降了官职,这说明什么?”
朱允炆的眼睛一亮。
“这说明皇爷爷仍然对那个冒牌货充满怀疑。”
“可是,皇爷爷现在让那个冒牌货也参加朝会,这不是摆明了公开承认他的身份吗?”
吕氏摇摇头。
“那个人长相很像你父亲,朝中所有武将勋贵都坚决支持他,就连有些文官也开始支持他。”
“你皇爷爷又无法确认,所以就先让他参加朝会,安抚一下他和那些武将。”
“朝会上提出的问题,绝大多数都是之前的议题,你每天在大本堂读书,那些教你读书的翰林学士肯定会教你怎么回答这些问题的。”
“那个家伙懂什么?有谁会教他?就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吗?”
朱允炆终于笑了。
“母亲说的是,是孩儿愚钝。”
吕氏拉着他的手说:
“我儿聪明仁德,学问又好,在这场比试中,一定会赢的,振作一点。”
她想了想,又说:
“你给詹徽他们带个话,告诉他们,陛下今天这样处理,也是暂时不想考虑那个家伙的身份问题,叫他们暂时收手吧,以后再找机会。”
朱允炆点点头,崇拜地看着母亲,拱手道:
“母亲英明!孩儿这就去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