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查部。
银雪被捉拿,程姻也以受害者的身份被带回缉查部接受询问。
“她就是个杀人犯!突然问我他孩子去哪儿了。
我说我不知道啊,我就没有见过她的孩子啊,她就掐我的脖子。”
程姻情绪激动,向安保员控诉银雪的暴行。
“你们看看我脖子上的伤痕,看看,我当时我都快吓死了。”
程姻把脖子伸的长长的,向别人展示自已受害的证据。
她哭诉道:“我一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我都开了多少年店了,就没见过这样的。
她跟个神经病一样,上来就喊打喊杀的。”
“我生意也做不成了,惹上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灾星。”
程姻此刻的表现,好像真的是一个无辜碰见神经病的生意人。
气愤,茫然,委屈......她逐一演绎。
“银雪声称,她的孩子进了你的试衣间后再没出来,你怎么解释?”
安保员神色略有松动,但还是公事公办提出疑点。
“什么孩子啊,我根本不知道,她孩子自已跑丢了吧,关我什么事儿,我有什么要解释的?”
程姻委屈地反驳。
“只是例行询问,把你了解的情况说出来就行。”安保员安抚道。
程姻重申自已完全没印象。
她不配合的态度反倒让安保员们起了疑心。
“出口大门有监控,没有小孩的身影出现过......
有目击证人看到银雪带着孩子进了你的店......
......小孩在你的店里失踪,你怎么解释这点?”
安保员锐利的眼神和直白的质问,像一把火一样点爆了程姻的情绪。
被银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掐住脖子......
她像条狗一样的求饶,挣扎,让她的自尊心到现在也隐隐作痛。
混杂着围观人群无一人伸出援手的愤恨,接近死亡的恐怖感。
一切复杂的负面情绪经过发酵,现在尽数化为怒气,被程姻宣泄在安保员身上。
“我店里每天人来人往的,客人那么多我看都看不过来!我有什么责任替她看孩子啊?
孩子在我这儿丢的就一定是我害的吗?
我就没注意到她们又怎么了?”
“你凭什么怀疑我?我要投诉你!”
老板激动的快要站起来,手把桌子拍得砰砰响。
“你们跟那个女人肯定是一伙的,你们合起伙来欺负人。”
“我要验伤!我要让她给我赔钱。”
“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一样都不能少!
“那个女人要杀我,她是杀人犯,神经病!你们都不管管吗?
赶快把她枪毙掉!”
说到后面,程姻的语气近乎嘶吼。
她的情绪看起来已然接近崩溃。
人在情绪上头的时候沟通效率极低。
安保员们没有坚持询问,毕竟程姻是‘受害者’。
只是她这样也很影响他们的工作,安保员冷漠地想。
安保员们转身出门,留下空间让程姻自已冷静。
程姻现在既是受害者却也是嫌疑人,她冷静后,该问的问题一个也不会少。
……
江寂来的时候,银雪已经被审问完了。
安保员们当中有家有子的不少,知道她丢了孩子,多少都能理解她的心情。
问完该问的就放她回监室,没有怎么为难她。
之前江寂接到安保员打来的电话,简直以为是诈骗电话。
接着认为是有人罗织了罪名构陷她。
他印象中的银雪温柔体贴,知恩图报。
他难以想象有一天竟然会被告知,银雪暴力犯罪,被缉查部收押。
他更想不到,陈无难的失踪对她的影响如此之大。
......
安保员让他们隔着铁栅栏交谈。
银雪眼中布满红血丝,双手时不时的握紧又松开,带动胳膊上的肌肉一鼓一鼓的。
江寂恍惚间意识到银雪身上是有肌肉的,她拥有不同于一般女人的力量。
他又想起了她的职业——酒吧打手。
她可以保卫酒吧的安全,并且酒吧经理乐意为此付钱。
江寂对银雪暴力犯罪一事多了几分实感。
隔着铁栅栏,银雪周围的焦灼气息蔓延过来。
她像一颗正在燃烧引线的炸弹,表现出一种陌生的危险感。
“无难不见了,就在那家店,店主一定有问题。”
银雪一见到江寂,立刻吐露关键信息。
“你放心,我会跟着安保员们查遍如归城的监控,无难肯定能找到,倒是你可能......”
江寂担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听我说,店主有问题。
我掐她脖子恐吓她,我都快把无难的消息从她嗓子里拽出来了!”
“安保员来得太快,我怕事情闹大,松了手,话就又从她肚里咽了下去。”
“她一定知道无难怎么了!
银雪身体前倾,死死盯着江寂的眼睛,压低声音:
“她离开稽查部后,你跟着。”
“不论用什么手段,找到无难!”
她知道江寂做不出伤害别人的事,而撬开店主的嘴一定要用非常手段。
但是为了无难,她不得不强求他做,他们肯定要对无难做不好的事。
以无难的能力都没来得及反抗,无难处境危险!
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无难。
现在只有靠江寂的行动了。
江寂眼神闪烁,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他被银雪话语中的狠厉吓到,也明白自已被半胁迫的要下定一种决心。
沉默一会儿,他在银雪的视线中败下阵来。
“我一定会找到陈无难。”
……
他沉默了太久,探视时间有限,他们还没说几句话,他就要离开。
江寂带着对银雪的承诺,走出探视间。
他从安保员们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一个重要消息,店主程姻目前还没有离开稽查部。
......
江寂在稽查部的大门附近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潜伏等待。
他要蹲守一个脖子上有伤的人,可能包了纱布。
那个人叫程姻,是如归城中一名店铺老板。
她很可能在他妹妹失踪一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他要找到她,跟踪她,伺机逼问出无难的下落。
春天的夜晚略带几分凉意,往常这个时间他们三人应该正在吃晚饭。
饭桌上一家三口说说笑笑,热热闹闹。
现在,他肚子空空,身边也只剩下了自已。
善解人意的银雪在牢房里,开心果陈无难不知所踪。
江寂再一次体会到了世事无常的滋味。
“嗡嗡嗡……”
他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接起,电话那头自称汪经理。
江寂瞬间反应过来,这是银雪的上司。
“今天有安保员打来电话,询问了银雪的一些事情。”
“银雪的手机打不通,紧急联系人填的是你。我问下,银雪今天还来上班吗?”
江寂向汪经理简单解释了下今天发生的事,然后替银雪向汪经理请了个假。
请假结束时间,不定。
汪经理说自已知道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江寂看着这条最新通话记录,意识到银雪可能要重新找工作了。
没有老板愿意雇佣一名犯罪的员工。
上次只有陈无难陪着她,这一次他们仨一起去找。
未来会好起来的。
……
程姻身上虽然有疑点,但缺乏实质性证据,安保员只能在盘问后放她离开。
她脖子上的掐痕严重,淤伤明显,医生给她上了外用的药膏助恢复。
为了药膏不被蹭掉,也考虑到美观因素,又给她缠了绷带。
医生的行为为程姻打上了鲜明标记,让江寂迅速认出她的身份。
程姻拦了辆计程车,江寂记下车牌号后,也去路边拦了辆车。
计程车司机自有一个圈子,从司机身上入手找车,比直接让司机跟上前车隐蔽得多。
“师傅,我怀疑我舅妈出轨了,正在确定。我见她上了前面一辆计程车,你能帮我找一下她的目的地吗?”
江寂一上车就咬牙黑了自已不存在的舅舅一把。
“前面那么多车,你说的是哪辆啊?”司机为难地说。
“我记得车牌号。”江寂补充。
“全市出租车那么多辆,很难找到你说的那辆啊。”
“麻烦师傅了,你拿它买包烟抽吧。”
江寂一听,很难就是有门,连忙给司机塞了一百块钱。
司机对光看了看纸币有没有印儿,确定是真钱后松口道:
“车牌号多少?我跟朋友打听打听。”
“鲁****”江寂连忙说。
......
“好兄弟,跟你打听个事,这会在缉查部附近,鲁****牌的车是谁在开啊?”
司机收了钱,办事特积极,辗转了俩司机就问出来了。
江寂连忙说自已要去这个地点,正常给了车费。
他本来以为程姻要立刻回家,没想到程姻下车的地址是一家菜市场。
江寂估计他现在赶过去,正好能撞上她出来。
先前在缉查部附近,不方便明目张胆的的跟踪。
现在仗着信息差,他知道程姻,程姻却不知道他的存在,江寂明目张胆的站在菜市场门口等她。
他刚刚跟门口小摊那买了一捆青菜两根黄瓜,向摊主打听出了脖子缠绷带的人。
江寂照顾了生意,摊主乐意跟他多说几句。
摊主告诉他,脖子上缠绷带的人只见进去,没见出来,而这个菜市场这段时间只有这一个进出口。
是以他在这等,一定能等到。
江寂看似随意的站着,实则用眼角余光关注每一个出来的人。
菜市场门口站着一个拿菜的人,这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