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多久,程姻拎着一只鸡,一袋菜的身影出现在江寂视野里。
江寂默默跟在她身后。
动物园有新的猛兽入园时,往往需要一段适应期。
动物对它的饲养员不再有攻击意图也需要时间。
此时需要耐心,耐心等待一个和猛兽破冰的契机。
江寂很有耐心的等待时机。
歌谈最不缺的就是各类隐蔽的视线死角。
很快,程姻将穿过一条小巷。
小巷里只有前后两端透露出几抹昏黄的光。
中部的光线十分昏暗。
程姻大概从没想过有人会跟踪自已,她对偏僻的路段毫不设防。
见此,江寂加快脚步拉近距离。
程姻的身影没入小巷后,江寂如离弦之箭急射而出,从后方扑倒她。
程姻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转瞬间她就被撞翻在地。
脑袋磕到地面,疼痛之余又涌出一股眩晕之感。
她想喊人,可脖子受伤,只能低喊出几声嘶哑的“救命”。
这音量能传播五米都够呛。
江寂调整身体姿势,用自身体重把她向地面压实。
同时单手按住她的后脖颈,不让她抬头或转头看清自已。
江寂并不瘦弱,一米八几个头带来的体重让程姻气都不顺了。
他用空余的手从地上的袋子里摸出黄瓜,用尖锐的一头轻点老板的后脑勺。
“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听话就刺穿你的脑子!”
江寂把声音压到堪称粗嘎的地步,威胁道。
程姻挣扎了半天都没有掀翻身上的人,感受到后脑微微的凉意,疑心是尖刀抵着,心神俱颤,连声说好。
程姻内心崩溃,她多灾多难的脖子,白天被疯子正面掐,晚上被恶徒背面掐。
她以后出门一定要戴护颈!
“吃过清蒸螃蟹吗?”
“……吃过。”老板迷茫。
拿刀威胁她,就问这个?
“那我们交流就方便多了。”
“我剥螃蟹壳手法很好,尤其是大螃蟹。
剪刀用力戳进螃蟹的腹部,然后巧劲一掀,蟹壳和蟹身自然分离,露出饱满而完整的蟹肉。”
“不比掀开一只碗更难。”
江寂在见到程姻的第一面就决定好自已的拷问策略了。
他给自已打造了一个正义变态的人设,现在铺垫完毕。
“你想说什么啊?”
程姻彻底被江寂搞蒙圈了。
怎么开始说起吃螃蟹了?
要说吃螃蟹,能不能先放开她?她啃了一嘴泥了都。
他们完全可以心平气和的坐下探讨螃蟹烹饪美学。
“我很好奇,剥螃蟹壳的手法剥人脑壳是什么样的场景。”
“能否剥出完整的人脑子呢?”
“一刺,一挑,壳、脑,分离~”
江寂发出恶魔低语。
程姻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都快吓死了。
哆哆嗦嗦的求饶道:
“别杀我,别剥我的脑壳,你问我什么我都会说的。”
江寂继续演。
“我致力于帮人洗心革面,让坏人重新做人。
只要你诚心忏悔,并发誓以后做个好人,我就绝不会伤害你。”
老板一听立刻搜肠刮肚的想自已干过哪些坏事。
“我不该怂恿蒋朵家暴她老公!”
“我不该偷侄子的医药费!”
“我不该卖假冒伪劣产品!”
“看来你并不想获得宽恕。”江寂声音发冷。
“我说!我不该把那两个孩子偷走!”
老板急了,终于说到重点。
“继续。”
江寂平复了一下骤然加快的心跳,口中说出的话没有一丝波动。
“我把她们交给了天女,三年前一次,最近一次。”
老板尽力克制自已不要吐出更多,可身上的恶魔太让人害怕。
她顾不了长远了,只想现在活着!
被活挑掉脑壳是多么残忍的刑罚啊!
“你得到了初步宽恕的资格,但是还不够。”
江寂顺着之前的瞎话引她说出更多。
“三年前,他们献祭一名女孩,得到天父的恩泽。今晚,祭祀又将开启,祈求天父的垂怜。”
程姻说这话时,好似怕被第三个人听到,声音极低。
江寂心间重重一跳。
陈无难有危险,就在今晚!
凭邪教的作风,献祭可不是什么良善的词。
“告诉我那孩子在哪儿,你将获得彻底的宽恕。”
江寂更用力的压住老板,怕她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程姻艰难地说:“海兴街十五号,黄色独栋。”
程姻眼底闪过凶光,只要他今晚去那,必死无疑。
今晚要举行祭祀,大部分教众都会参加这场盛会。
原本她也能去的,但是她被那个该死的女人纠缠到缉查部了。
安保员注意到她了,天女嫌她晦气,就不让她去了。
他擅闯集会,一定会被天女处死。
问出了陈无难的下落后,程姻就显得多余了。
江寂熟知人体结构,找准位置后一个手刀劈下去。
程姻不安然的‘入睡’。
江寂起身,打电话给安保员。
......
陈无难是被一种轰然的声音吵醒的。
她好似身处蜂群,嗡嗡嗡的音浪又细又碎。
意识再清醒一些,才辨识出“音浪”是人声。
她处在人群当中,众人窃窃私语,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些什么。
意识逐渐清醒,记忆也随之回笼。
陈无难记得自已拿着裙子进去试衣间之后,突然脚下一空。
她摔了个屁墩儿,正疼的呲牙咧嘴,头顶投下的光线一暗,视野纯然黑暗。
正要张口喊妈妈,就闻到一股很苦的药味。
一张嘴,空气接触到舌头,舌头都发苦。
下一瞬间,她就听到了“蜂群”的声音。
陈无难推测,那股很苦的味道可能是吸入式麻醉剂一类的东西,直接让她睡断片儿了。
睁开眼一看,她正躺在一个圆台上,四周光线昏暗,人影耸动。
她真的被人群包围了!
陈无难腰腹用力,就要弹坐起来。
然而腰部刚抬起一点,就又重重落了回去。
四肢传来的牵拉感限制了她的动作。
陈无难意识到自已的手腕和脚腕都被固定在了台子上。
她整个人呈大字形仰躺在台面上。
周围人都披着奇怪的长袍,手里捧着一个碗,念念有词。
突然,一束强光出现,刺得她眼角发酸。
射灯的光打在高台下某个女人身上。
“今天,我们将举办一场盛会,向至纯至洁之圣灵天父献上祭品!”
女人披着金色斗篷,高举双手。
斗篷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在射灯的照耀下,金光灿烂,神圣辉煌。
女人地位特殊,她的斗篷和其他人的长袍都不一样。
她一开口,窃窃私语的声音全都自觉噤声。
“时隔三年,我们极幸运的再次找到具有神性的少女。”
“鲜血中流淌着最充沛的神性,天父最为欣悦。”
“献祭成功后,大家都会得到天父的嘉奖!”
女人话音刚落,窃窃私语声又起,场上弥漫起一股热切的气氛。
这些人怪异的表现,将陈无难的好奇心拉满,安之若素地观察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让她失望的是,金斗篷女人开启了她冗长的发言。
“不要老想着你们能从灵修会,从圣灵天父身上得到什么。一饮一啄,因果循环,得失对应。你们要付出,足够多的付出才能得到圣灵天父的垂怜。”
“圣灵天父手中紧握着四样事物:运气,财富,权利,长寿。只有灵能高到极致,才能得到天父直接的赐予。”
“比如说沈教众,他灵性非凡,加入灵修会短短时间就修出极高灵能,于是他得到了天父赐予的运气和财富。”
众人看向金斗篷女人示意的人。
场上气氛更狂热了,神迹显灵的现实事例就在身边,无疑对他们的信仰打了一剂强心针。
灵修会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沈教众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