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先是被江颐的信口开河蒙住了，随后笑出声来：“也许的确有那样的神迹，但它依旧没有治好你，不是吗？”
“你如果真的被治愈，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地参加手术？”
天使扬起头，继续说道：“是药效过了了？还是后遗症？我想，你的时间应该不多了，否则你无需这么着急为麦考林卖命。”
然而，即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天使依旧没有察觉出江颐有丝毫的慌乱。
她就像是那天在礼拜堂里一样——
明明她才是那个被逼上绝路的人，天使却从这种冷处理中感受到了来自上位者的漠视。
这个女人，她根本就没有害怕！
好像无论如何，天使都无法戳到她的痛处，所有自认为是挑衅的行为都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在天使难耐的等待中，江颐开口了。
“我以为你改掉了说话喜欢前摇的臭毛病，结果还是老样子。说吧，你想要做什么？”
天使心中一沉，他看着江颐满脸无所谓的模样，竟也分不出来她是不是装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那是江颐完美的伪装。
天使感觉嗓子有些干涩，他原本准备了满腹草稿，甚至都幻想到了自已步步逼近的场面。
如今，却被江颐丝毫不配合的表现挫败到近乎道心破碎。
这就像是在“爱”的教育下，一皮带抽下去，父母问孩子：知道错了没？
然后“熊孩子”江颐的回应是：下次还敢！
尽管天使还没有为人父母，但已经深刻感受到了这种情境下的强烈挫败感。
天使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年轻人就是没有耐心。你需要撇清和互助会的关系，以我代行者的身份，和割肾党达成合作。”
“如果你能办好这次的交易，我可以优先给你安排手术。麦考林能答应办到的，在我这里，也一样可以。”
“我想，你和麦考林的洽谈恐怕也不是很顺利吧。你现在单独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江颐听他啰啰嗦嗦地扯了一大堆，她的评价是：一句都没说到点子上。
也许他可能确实说对了那么点，但是穿进游戏之前的事情，江颐啥也不知道，只能把天使的一面之词当作参考听听。
她清了清嗓子：“说完了？我觉得你不是很诚意。你自作聪明地推测了很多，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我。”
“你三句话不离麦考林。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害怕他？”
如果在赛博空间中，数据捏出的虚拟人能还原出现实中丰富的表情，那么江颐现在一定能看到天使的脸上出现了名为“惊恐”的情绪。
但是江颐看不到，所以天使故作轻松：“呵，我怕他？真是丰富的想象力！”
江颐点点头，压根没信他：“在教堂里横着走路一定很威风吧，你找到在圣水里下毒的人了吗？”
她光是看着天使默不作声就已经知道了答案：“没有，对吧？但是麦考林那边找到了线索，看样子他似乎没有告诉你。”
天使差点咬到舌头，一字一顿地说道：“说说看，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很多，比如你的教堂附近有他的眼线，再比如他也连夜自查了所有的手下，肯定是想给你邀功呢。我以为你和麦考林不对付，才想和你分享的。看来是我想错了……”
天使厉声怒斥：“够了！你不满意我给出的条件，我们可以重新谈，不必再对我用激将法。”
说到最后，天使的语气有所软化。
江颐露出满意的笑容：“既然如此，让我们重新谈谈。首先，我必须得说，你之前的表现非常没有诚意。”
“听好了，天使。我不喜欢被人威胁，也不喜欢被人当枪使。”
“你想干掉麦考林，我也是。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换句话说，这是合作的关系。但是鉴于我掌握的情报比你多，所以你得听我的。”
天使：？？？
天使连忙喊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为什么我得听你的？”
“你看，又急！”江颐摇头连啧，“你知道麦考林查到有嫌疑的手下叫什么吗？你知道人现在被关在哪吗？都不知道就乖乖闭麦。”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麦考林应该在你的管辖之下。但是你却这么害怕他。也许整个莱茵大教堂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可是在教堂以外的其他地方，你被麦考林架空了，对吧？”
天使没想到，自已苦心经营的面子工程，被只见过两面的江颐就这么无情地戳穿了。
正如江颐所说，他的确是被麦考林架空了。
原本整个涅瓦区的圣水交易应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现在除了教堂每月能拿到固定配给的圣水，其他的圣水都不经过他手。
甚至连教堂圣水短缺，都无法做到优先调配，只能让底下人兑水糊弄糊弄。
天使刚来涅瓦区掌权一年多，初见麦考林时见他人模狗样、毕恭毕敬，心想自已虽然是空降，但是手下人如此省心，想必也能做出一番大事业了。
然后，他就被困在莱茵大教堂里了。
麦考林管这叫“维持威望”，说什么只要信徒都来教堂祷告，见到天使的雄伟身姿，必定会倾倒在他的白色睡袍之下。
天使信了他的鬼话，一开始还真在教堂里当上封建君主了，整天看着底下信徒对着自已磕头跪拜，别提有多带劲了。
然后等到天使想要把自已的“威望”福泽四方，让整个涅瓦区都拜倒在他神力加身的光辉下时，麦考林说天使作为上帝的使者，不宜到处乱跑。
建议天使坐镇莱茵大教堂，死之前都不要挪屁股。
天使这才反应过来，自已之前一直都被这浓眉大眼的家伙耍了。
什么威望不威望，这是纯把自已当小孩子捧着玩！
天使出离愤怒了。
腿长在他自已身上，他要出门！
然而，他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天刚踏出教堂大门，就被当成人体靶子。
无数子弹在他发动重力场之前，就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视野内，然后全部射进了他的躯体内。
还好基因改造让他的肉体强了数倍，在勉强吊着一条命后，他又被重新关进了莱茵大教堂里。
天使在互助会的聚会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唯独没有见过像江颐这样……了无牵挂的独狼。
在江颐选下和割肾党交易的那一刻，天使就知道，她也同样不忠于麦考林。
另外的三个任务，其实都在变相替麦考林扩张地盘。
唯独任务二，是在麦考林嘴下抢肉吃！
毫无疑问，江颐就是他想要的人！
但是天使绝对没有想到，会被反客为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