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从游戏厅出来后,两人就地在商场随意吃了点东西,急匆匆的赶往下一站:海城欢乐世界。
游乐场很大,大到仅仅是占地面积就可以和一半的西州岛所睥睨,大到足以装得下来姜行夏那颗敏感脆弱的心。
门票599一个人,两张票,姜行夏要兼职两周。如果不是陈泊帆,或许她连踏入此处的勇气都没有。
在这样的社会,她缺少的从来不是踏出西州岛的工具,是肆意妄为的底气。
贫穷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
“以后我会还你的。”姜行夏认真的说道。
陈泊帆呆愣了一下,“什么?”
“票、船…还有今天的所有。”
“没事的。”陈泊帆明白过来,甩了甩手里的票,嗒嗒作响,“慢慢还。”
不是不用还,不是不在意,而是慢慢还。陈泊帆在竭尽所能的保护她这颗小小的自尊心。
这个时段入园的人不多,排了两三分钟,检票员沿虚线撕下存根,姜行夏正式踏入了这方天地。
巨大的摩天轮缓缓升起,人们在大摆锤上放肆尖叫,连溅到身上的水都是童话的味道。各种各样见过的,没见过的动画人物,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溜圈,抓到一个胆小的,就从背后窜出来,吓一吓他。
跟陈泊帆一样,幼稚的很。
“想先体验什么?”
姜行夏抬手指着前方一堆小孩子坐着的游乐项目。
“旋转木马?”陈泊帆笑得很深,不是那种嘲弄的笑,是带着一丝丝宠溺的笑,整个人在太阳里发着光,“行,胆小的姜行夏同学,先从简单一些的项目开始体验吧。”
好巧不巧,陈泊帆坐上的恰好是里面唯一的一匹白马,配上周身散发的气质,嗯,颇有王子的意味了。
“王子”掏出手机,在姜行夏上马的瞬间,定格下一张独属于自已的照片。
转盘缓慢的旋转起来,加速,减速,最后再慢慢停滞,拂面而来的风,都带着清新的气息,仿佛坠入了一片无边的花海。
和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的感觉很像,但却多了些天真洒脱。
下一站。
“去摩天轮。”
齿轮咔哒作响,高度逐渐攀升。从窗口眺望出去,海城的全貌尽在掌握之中。
最高的海城塔,最美的人工岛屿凤栖岛,和小小的姜行夏生长的地方,西州岛。
原来,西州岛这么小,小到整整十七年,才有幸一睹它的全貌。
“望城和海城相比,谁更大些。”姜行夏望着窗外,漫不经心的问道。
“望城。”
蕴藏着千年文化底蕴,作为祖国首都的望城,是每一个小城青年都想抵达的理想乡。
“是在那边吗?”姜行夏指了个方向。
“对。”在靠近北边的位置。
两千多公里的距离,还有一年的时间,就可以抵达了。
轻微的失重感袭来,摩天轮在渐渐向下了。与地面相接触的同时,甚至有一丝不真实感喷涌而出。
然后是过山车、跳楼机、大摆锤……那些早就遗失在岁月长河里的美好,陈泊帆一一陪她找回来。
陪她放肆尖叫,听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陪她喜笑颜开,看云凝成雨,落雨成珠,陪她做回最真实的姜行夏。
“休息一会儿吧。”姜行夏有些累了。
“好。”陈泊帆点点头,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前方有一个小店前排着长队,陈泊帆似是想到了什么,丢下一句“等我一下”,就没入人群中。
排队的间隙,一个小男孩拿着氢气球来到陈泊帆面前,两人交谈了几句,气球就从小男孩手里转移到陈泊帆手里。
再见到人时,手里多了不少东西,两个冰淇淋和一个氢气球。
姜行夏接过冰淇淋,舔了一口,是草莓味的,不算很甜,“那个小男孩和你说了什么,怎么就买了他的气球。”
陈泊帆笑了笑,他说,这个气球里承载着祝福。而现在,“我想把这个气球送给你。”
把最真挚的祝福送给你,希望你在以后的日子里,永远平安喜乐。
陈泊帆蹲下身,耐心的把气球栓在姜行夏手上。
“谢谢你,陈泊帆。”
已经记不清这是今天姜行夏第几次说谢谢了。
陈泊帆咧了咧嘴,起身,自然而然的伸出手,“走吧,回岛了。”
下午六点,上岛的人很少,买完票,两人在候车室里等发船。
“这个假期要怎么过?”
“应该还是兼职挣学费吧。”姜行夏抬头望着天花板,有点想放空自已,“你呢?”
“窝在家里写歌,然后骑着车随便转转吧。”
“那我俩的生活还挺像的。”姜行夏抻着脑袋,笑道:“一样的无聊。”
“各位旅客,前往西州岛东海岸6.10分的船只已经靠岸,请大家到A口处检票。”检票的提示音响起。
过了闸口,姜行夏从兜里掏出带子准备给人绑上,听见陈泊帆说:“不用了,我可以直接上船的。”
姜行夏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换成了一声轻轻的“嗯”。
上船时,两人的手又自然的交握在一起,就好像是一种习惯。在座位上坐稳了,姜行夏才后知后觉的松了手。
抬眼望去,海平面不再波涛汹涌,像是天然的棱镜,将世间万物包容其中。
下船时,时钟已经指向七点半,来不及吃饭,陈泊帆骑上车把人送了回去。
“手机。”姜行夏想把它还回去。
“送出去的哪有收回的道理,拿着吧,也不是很贵。”陈泊帆把东西推回去,婉拒了。
还没来得及再说话,身后传来的一声“回来了”,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姜行夏紧忙将手机装回兜里。
姜宏义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眼底埋藏着看不出的情绪。
一场大梦结束,现在回到了现实世界。
姜行夏绷着神经,手握成拳,转身回了姜宏义一声“嗯”。
见姜宏义面色平静下来,又回头冲陈泊帆叮嘱道:“快回家去吧,注意安全,好好休息。”
话音刚落,人便已经进了屋子。
陈泊帆的眸子沉了下来,停留了十分钟,陈才慢悠悠的带上头盔,驶离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