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二两,为何这么多,为何让我抄写十遍。”
在满墙密密麻麻的文字中,白镐放下手机对着二两抱怨。
“谁让你没有认真听先生的话。”
“说起来,暮同学为什么没有被处罚,明明是他先提的。”
“你自已去北屋问,一会儿我要在南屋歇息。”
白镐愁眉苦脸,最后望了眼写满校规的墙壁,转身跟着二两。
将先生的手令取回,在老者的注视下签完姓名,二两便出去了。
“等我一下,二两。”白镐跑到二两身旁,“那老头一看就不是简单的家伙,按理说宗门打杂的位置都是些大佬退休的地方。”
“小说看多了你,我问过别人,方老头以前是个筑基巅峰的,因为修为不进,所以便在藏书阁打杂。”
“嘿嘿,人总要有点幻想,不然生活多枯燥。诶,下这么大雨?!”
二两与白镐站在屋檐下,雨飘荡在青山间,在山头盖上一层薄纱。
石砖砌就的广场上,雨滴在上面欢快的跳着,抛起一层淡淡的水汽,好一场演出。
“啊,这么快又下雨了。”
二两转过身 看见两个拿着书籍的白服云纹的学子走出来,瞥了一眼二两便不再关注,只是从储物袋中取出雨伞走出去。
“兄弟,你又不是第一天到这儿了,这破学校的雨就是多。”
“我知道,你带伞没,快走快走,这有两个憨货在看雨,特么这地方隔几天就来一场,看几年就腻歪了。”
“嘘,他们应该是新生,留点尊重。听说这届新生招的是历年最多的一次,劝你小心点被惦记上。”
“啊?又到了招生的年头,爷的十年青春啊,居然还要来这藏书阁吃灰。不过爷可不是怕的,那新生若是惹我,来一个,倒一个。”
“倒下的那个估计是你吧,哎,有些想家了,可惜我家太远,路费太贵,只有大假才会回去。”
“今年录取线多少?”
“最低炼气四层。”
“啊?这破学校怎么还敢往上涨。”
“但每年不还是有人来。”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愁了,快走快走……”
两个学生渐渐走远,二两觉得其中有一些略有价值的东西。
“什么人啊,看不起谁。”白镐在一旁愤愤不平。
二两从储物袋取出一把黑伞,步入雨中。
“等我一下。”白镐跑了进来,“嘿嘿,多谢。”
“你的伞呢?”二两问道。
“忘家了。”白镐有些尴尬的回复。
“…………”
二两带着白镐走下山。
“奇怪,回小平峰好像不是这条路,不是西边吗,我记错了?”
二两不冷不淡的回答:“这是去学校中心广场的路,有人在那儿卖伞。”
白镐愣了一下,开始唉声叹气,好似有人要去他头颅一般。
下山走了一段路,雨也跟着漂了一路。白镐两只手搓着肩膀给自已加热。
青山遍野,绿意盎然,风景是不错,就是有点冷,毕竟入秋了。
二两有时候也怀疑,这个世界是否是曾经自已的世界,月亮还是被称作月亮,星星还是被称作星星,文化,历史都有许多相似之处。
大概是那思乡的游子,见到一处景致总要去找些同家乡相似的地方。毕竟,都是别人口中美丽的故乡。
但这又好像是一种欺骗,他并不想家,也没有想要思念的人。感情,似乎正在他身上渐渐褪去,这种曾经赋予他灵魂的事物,为何如今又要离他而去。
不行,不能再这样思考下去,否则又只会是一种重复的,毫无意义的答案。
“要不你也买把新伞,这雨根本没挡住啊。你看,都飘我背上了。”白镐说着是背,但因为转不过身,便指着二两的身后。
那里也湿了一大片。
他收回思绪,沉默一会儿,解释道:“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伞,我没有考虑过两个人的情况。”
“那你可真是粗心,小学没有爱情。”白镐哆嗦着打了个喷嚏。
约莫几分钟,二人走到一处山腰,路的一边修了个好看的亭子,一个人背着他们站在那里。
白镐眯了眯眼睛,仔细打量一番。
“那个人,好像是咱们宿舍叫暮的那个家伙。”白镐指着亭子说道。
二两点了点头,道:“他似乎在赏雨,打个招呼便走吧。”
话音未落,白镐如箭一般冲向暮,从背后抱住了他。
暮原本听到身后有人谈话准备过会儿离去,在这正要转身之际,却见到一张大脸离自已只有寸指之间。
“砰。”
等二两再眨一次眼睛,地上便躺了一只大白鹅。它翻着白眼,吐着粉红的舌头,四脚朝天。
“抱歉,白镐,我不知道是你,下意识就……”暮原本打算说点玩笑话,看到它这副模样,便换了副语气。
“不行,赔钱,没有一百万灵石不起来。”
见到对方无事,暮松了口气,拿出手机蹲下来。
“既然你起不来的话……”
白镐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小子想搞什么?”
“咔嚓。”
“咔嚓。”
“啊啊啊,你小子在干什么?那里,那里不能拍!你大爷的!”
看到暮拿出手机对着自已的屁股疯狂连拍,白镐羞红着脸,立马翻身起来,化为人形冲过去夺手机。
暮闪身躲过对方的狗爪,跑到二两身后,白镐跟着追过去,于是二人围着二两转圈圈。
“是你小子赖在地上不起来,夺我手机作甚。”
“我过去问候你,然后挨了一拳,怎么就不能索要点药费了。”
“这就是你要一百万的理由?”
“还有你之前坑我,害得我被罚抄。”
“那你去吃土吧。”
“你特么站住,手机!”
“就不,爬开!”
二两打着伞,任由对方围着他转来转去,推推嚷嚷。
他在干嘛?他在笑。
……………………
两个人坐在亭子的石凳上,气喘吁吁。二两已经将伞收起,一同落座。
三人一同大笑。
“呼,”白镐长出一口气,“这下暖和多了。”
“怎么,你之前还觉得冷?”
“不提了,二两的伞太小,只够他一个人,我进去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淋了一半。”
“这样啊……”暮从储物袋中取出两把油纸伞,递给二两和白镐。
白色的那把伞面用水墨绘画出两条阴阳鱼,转动起来就像是一个太极图。
青色的那把伞面绘着连绵不绝的青山,缭绕的云雾,留白的天空,看起来颇有意境。
“义父,这是你从何处买来的。太酷了。”白镐抚摸着白色油纸伞的伞面,爱不释手。
二两郑重将那把青色的油纸伞收入储物袋中。
“白的那把是我的爷爷做的,青色的那把是我模仿另一个爷爷画的。”
“另一个爷爷?”二两疑惑不解。
“哈,没什么,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村子里的人都是我的亲人。”
气氛凝固了一瞬间。
“抱歉。”
暮笑了笑,说:“这有什么,我应该感谢啊,没有他们,或许我可以活着,但绝不会这么爱着这个世界,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怎么样?”
暮看向二两:“我自已做的伞,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没有,我很喜欢这件礼物。画的很有韵味。”
“没错没错,以后我找人问剑,就拿出这把伞,背对众人,嘿,多酷啊。”
“问剑,确定不是被追杀。”二两在一旁补刀。
“谢谢。”暮笑着说。
“嘟——”
二两拿起手机,宿舍群多了个消息,点进去一看就是一张白鹅躺身图。
“你小子欠啊。”白镐上去同对方打闹了一阵。
二两嘴角微微上扬,手机悄无声息地对着他们的方向————静音拍摄,了解一下。
…………
“话说你为什么叫暮这个名字,就一个字。”二两问道。
“嘿嘿,你看见这个名字想起了什么?”暮微微一笑。
“黄昏?”白镐前倾着身子。
“不错,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爬,我一直都很聪明。”
虽然是一种强调,但白镐总觉得哪里不对。
“黄昏啊,多么美丽,或许他们希望我能给这个世界留下一抹温柔,所以起了这样的名字。”
“不错的寓意。”
“好酷啊。”
亭外,雨还在下,相较此前,已是少了些许。
洗春亭,这个亭子的名字被装裱在最显眼的地方。上一任校长曾邀请一位嗜酒如命的大剑仙来学校参观,为此光是美酒方面就花了数百万。
传言那位才情双绝的大剑仙晚上因为醉酒从山顶滚到山腰,正巧是这个亭子把他拦了下来,没有滚到谷底。当时这个亭子并没有名字,只是给登山的客人留作歇脚之用。
当时正是夏季暴雨多发之际,大剑仙在凉亭呼呼大睡一夜,外面风雨交加,雷声大作,大剑仙的衣角都未曾湿过半分。
大剑仙醒来后,看过外面的狼藉,明白发生在自已身上的事,便提剑在梁柱上刻下一首诗,“洗春”一词就是出自此处。
后来有一次地震把亭子震塌,学校派人将其修复,却发现刻字的柱子不翼而飞,至今仍不知去处。
故,学校制作了一份匾额“洗春亭”挂在新亭上,以纪念曾经的一段趣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