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说了几句不好意思,对面的人也忙摆手表示理解,说道:“毕竟一个荒村,还是死了好几百人的村子里突然出现人,又都不认识,吓到很正常。”在他话说出口的时候,我猛地反应过来,刚想阻止他继续说,却也是来不及了,沈洁的笑脸定格在了脸上,大脑宕机一样反复重复“死了好几百人的村子”,嘴里也呐呐的说着,说着说着转头看向了我。
我勉强笑了笑,说:“小洁,你听我解释,我没想瞒着你来着,但是又怕你害怕。”很明显此刻的沈洁听不进去我的话,满脑子都是死了好几百人的回响。
对面的人显然也是明白我没和我的朋友说这村子的故事,所以此刻也是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我看着想掐死我的沈洁,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回去帮你写你的论文行了吧,帮你和闫先生请两次假。”沈洁在听到我说请假的时候看向了我,本来以为她要答应了,结果来了句:“三次!”我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对面的人也被我的操作搞蒙了,最后也跟我一样哭笑不得,感叹这个姑娘真好哄。
沈洁在被几次请假安抚好了之后,我和那几个人一起同行,对方五男六女,好几个人手里都带着设备,还有几个男生后背鼓鼓囊囊的,估计也是一些摄影和勘探的装备。他们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固井村的,我指了指他们手里的相机,说是在电视上看见的。
他们听完我的话后面面相觑,而后问我是在哪个台看见的,我想起咖啡店的电视上播放的画面,当时看到新闻的时候太着急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是那个台。
见我摇头,他们几个人停下了脚步,说道:“那你知道这个村的故事吗?”我点点头,说你们的新闻报道里不是都说了吗?他们听完我的话后更加不解,此刻的我也有些发觉了,不知为什么,身上有些毛骨悚然的冷意。
“你们不知道这个村的事吗?”我的话将他们都问懵了,此刻的他们也觉得身上有些冷飕飕的。
大概是领头的人觉得奇怪,问道:“你看到的新闻报道是什么?”听到他们的话,我也察觉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村里发生的事,可是不知道怎么会来到这个村呢?在知道的一瞬间,我身上的冷汗就流了下来。
沈洁看着我慢慢后撤的脚步,问我怎么了,我看着面前的五男六女,也不知道是他们有问题还是我看到的新闻有问题,我拉着沈洁的手就说道:“没什么,就是我有点感冒了,今天先回去,明天再过来看看。”说着我就要转身离开,可还没等我抬脚,身后的人就不装了。
“走什么?既然都来了,那就留在这里吧!”说着那几个人过来控制住了我和沈洁,他们背包里的根本不是什么设备,而是我在电视上看到的麻醉药,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就说为什么那些麻醉的药品没有被火烧毁,原来是被人藏起来了。’我懊恼自已怎么就眼尖看到了那则新闻,可是另外毛骨悚然的是,送我们来的路上司机还问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个村,我当时没有多说,只说采集素材,当时司机的脸就很不好看,此刻再想,电视上的火灾那么大,周围的人怎么会不清楚,而且来的路上没有一个人说过这个话,更没有什么火警警察之类的车辆,按理来说这里发生火灾,又查出死亡案件,警察肯定会第一时间封锁现场,如此重大的杀人案,警察怎么会让新闻报道呢?这不是引起恐慌吗?
在想到这些的一刹那,我想起了那个女记者的脸,“海报女!”脑海里出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已经抖如筛糠,豆大的冷汗从我的额头上滴落下来,旁边的沈洁看着我这个样子,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看着不远处的那些人,如果我能看见那个新闻是因为我进入过梦境,那么他们呢?
天色渐黑,沈洁在我旁边紧紧的靠着我,问我有没有感觉到冷,我看着还在搜寻的几个人,其中有几个年龄大一些的,还有几个小年轻,他们把我们俩绑了之后就扔在了这里,“等会你就把眼睛闭上,什么都别看,不论发生什么都别回头,就跑,沿着我们之前来的方向跑,听见没有。”我看着沈洁那张惊恐的脸,她本来不应该被卷进来的。
沈洁不解的看着我,问我为什么,我说不要问,没有为什么,你相信我,别回头,一直往前跑。
我看着不远处还在搜寻着麻醉药品的几人,沈洁看着我被绑住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挣脱开,高兴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此刻也顾不上我说的话,只知道听我的准没错,果然,在那几个人走远了一些之后,天也渐渐地擦黑了,有些地方已经被阴影笼罩,看着不远处的人影绰绰,我知道比那些人更可怕的东西即将出现。
解开沈洁手上绳子的那一刻,她定定的看着我身后,我伸手蒙住她的眼,“别看,什么都没有,朝着有大槐树的村口跑,我就在你身后,别回头,我会一直保护你。”
沈洁想着刚才看到的东西,此刻终于有些知道我为什么是这个表现了,也顾不上我是怎么打开的绳子,此刻按照我说的话往村口的方向跑去,就在我要跑的时候,肩膀上突然出现一只惨白的手。
没敢回头,可也没有办法挪动身体半分。
身后的手似乎察觉到她没办法让我离开,慢慢的松了一些,我小心的想往前挪动步子,手再次搭了上来,看着已经跑远的沈洁,我心一横,问她:“你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就在这句话出口的那一刻,天终于黑了下来,我头一次觉得天黑不是什么好事。
身边站满了人,或许是怕吓着我,或许是为了美观,身边的人除了有些模糊之外,其他的和现实生活中的人没有太大的区别,“我们需要有人把这个故事传出去,我们已经在这里太久了,我们无法离开这里,我们的尸骨需要被人收敛。”
我看着身边的人,有大人,有小孩,甚至有尚在襁褓的婴儿,看不清他们的眼睛,可是我却感觉到他们并无恶意,甚至带着祈求。
我点点头,看着他们说:“我会把你们的故事告诉警察,会让你们重见光明,你们的尸骨也会被收殓,你们的灵魂将会重获自由。”说完这些,身边的人似乎笑了,也许是我的错觉,他们重新消失在我的眼前,我走到已经跑的大汗淋漓的沈洁面前,沈洁看着我的鞋子,不敢抬头的问:“你是人还是鬼?严西,你还活着吗?”我伸手掐了她一下,说:“我还活着呢,走吧。”
村里的事,我没办法管。
在我们走之后,村里传来无数声惨叫和求饶的声音。
五个男人中有两个是当年这个村里的孩子,他们当时带着那群毒贩进了村,无知尚可饶恕,可是自已本身犯了错,又怎么饶恕。两个男孩助纣为虐,为了获得更多的钱变成了下线,在沾满鲜血的双手无法洗干净之后,他们选择了将更多的人变成他们,对于村里的人来说,他们不在乎是谁带来了那些恶人,他们在乎的是他们爱的人如今也变成了砍向他们的刀,也许是觉得当初不该饶恕他们,也许是后悔当初的决定,两个男人再次看到了他们曾经的左邻右舍。
大火又开始蔓延,从心脏开始燃烧,浑身焦黑,那是他们眼中的自已,可现实中的他们自已给自已点了火,自已烧了自已,连带着那些麻醉的药品。他们不知道,以往黑夜降临时,那些灵魂体内的毒品也会发生作用,哪怕是鬼也会失去自已的灵魂,成为麻木腐朽的杀人机器,一直重复着杀人的魔咒,直到何塞和严西的闯入,村子的灵魂被火焰洗涤,清醒的灵魂在火焰中重生。
他们以为自已为什么会不约而同的看到那则报道,看到那么多的麻醉药品,那是‘他们’给他们最后的葬礼。最终六个女人变得疯疯癫癫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这一辈子都会和虚幻为伍,与疯狂作伴,至于剩下的三个人,一个人吊死在村口的大槐树上,另外两个因为注射了太多的麻醉药品而导致死亡。
这些我都是听何塞说的,也许是因为他没能去固井村,所以那些灵魂惩罚他再次入梦,见证了那些人这悲惨一生的结束和重归自由的灵魂。
在离开固井村后的第二天,还在旅店照顾高烧的沈洁的我就报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