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羞辱,陆砚面不改色。
他挡在皇帝身前,声色俱厉:“瑞王,你擅闯宫禁,罪同谋反!还不束手就擒!”
仗着自已已经打通各处关节,连皇帝身边的内侍都被他收买了,瑞王全无半点害怕。
他反而提着剑,任由剑身滴血,在原地踱步。
“老三那个傻子,要不是他解决了兵马司的人,还有禁军侍卫头领,我还真腾不出手去对付龙骑卫。”
瑞王踢了一脚宁王的尸身,一脸嫌恶。
听到连龙骑卫都被他拿下了,皇帝的脸色已经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他看着陆砚的背影,今日若非有他,自已此刻恐怕已经和宁王一起上路。
“父皇,您考虑好了吗?这天下还是交给儿臣吧,老三死了,老五天残,您心心念念的老六老七,如今还在娘肚子里呢!”
对于那两个有孕的嫔妃,瑞王并不放在眼里。
一会儿就让后宫这些女人陪葬,有了她们,父皇在地底下也不孤单。
看他多么孝顺!
眼见皇帝迟迟不开口,瑞王没了耐心。
他重新举起剑,恶狠狠地看着陆砚:“既然你不识好歹,我就先送你一程!”
长剑袭来,陆砚伸出一只手,两指并拢,捻住那凌厉的剑刃!
没料到他竟有这等身手,只把对方当成文弱书生的瑞王暗道一声不好。
他急忙撤力,试图抽出长剑。
那剑却纹丝不动!
就在瑞王准备弃剑的时候,一道泛着寒光的箭矢凌空而来,直中他的后心!
肃王的声音传来:“父皇!”
他同样一身是血,连脸上都溅到不少,手里的长刀已然砍得卷了刃。
宫门之外,持续进行着一场恐怖的杀戮。
直到肃王出现,皇帝总算放下了悬着的心。
就在昨夜,他已睡下,朦朦胧胧中,却又被人唤醒。
肃王和陆砚深夜出现在宫里,就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将宁王和瑞王意图逼宫的消息告知皇帝。
于是,就有了今日之事。
虽然知道有他二人在,自已不会有事,但亲眼看见两个儿子造反,皇帝还是吓出一身冷汗。
大皇子年幼夭折,五皇子一出生就是跛腿,老三老四均已伏诛,眼下,他已经没有选择。
“老二,以后这江山就交给你了。”
话音刚落,皇帝又呕了一口血。
他一边喷着血沫,一边拉起陆砚的手,对肃王颤声道:“这也是你的弟弟,你答应朕,要善待于他。你发誓,你发誓!”
天家无父子,帝王无情。
纵然他二人今日联手,谁又知道以后会不会反目成仇,手足相残?
肃王早就知道了陆砚的真实身份,说实话,他不是没有忌惮过。
他们都不是嫡出,何况宫里是最不在意嫡庶的地方。
但是,几次试探下来,肃王是真的愿意相信,陆砚对做皇帝不感兴趣。
他能感受到,陆砚对皇帝,其实还有着深深的怨恨。
只是他被人伦礼教束缚,身为人子,人臣,不能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肃王连忙跪下,发下重誓,表示自已必会善待陆砚。
“快,拿朕的红丸,快……”
皇帝再也支撑不下去,此刻唯有红丸才能令他脱离苦海。
肃王连声喊人,让他们进来伺候。
陆砚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有人捧着药盒走近。
眼看皇帝一口气服下一把红丸,二人都垂着眼,谁也没有开口阻拦。
当天边出现一缕蟹壳青色,皇宫各处也纷纷传来了哗哗的冲水声。
内侍们抬着沉重的水桶,浇去一地的血腥。
至此,朝中大臣才知晓昨夜发生了什么。
一些曾与二王过从甚密的,甚至吓得直接当众尿了裤子。
尘埃落定,肃王作为太子监国。
他快刀斩乱麻地处理了二王谋逆大案,相关人等一律下大狱。
不过,为了不影响朝野,太子大度表示,并不会大肆牵连。
小鱼小虾一类的,只要据实交代,大多贬官、罚俸,起码保住了性命。
而那些关键人物就在劫难逃了。
比如三老爷,比如永宁侯等人。
被迫搬出侯府之后,三老爷的生活水平一落千丈。
以前好歹有个侯爷兄长,别人倒也给两分薄面。
离开了侯府,三老爷顿觉处处受制,连银钱都不凑手。
就在这个时候,有些想要巴结投靠瑞王又不成的人,就注意到了这位姜侧妃的父亲,主动上门送礼。
三老爷被吹捧得晕陶陶,很快,他也以瑞王老丈人自居,趁机敛了不少财物。
瑞王倒台,他这个“老丈人”自然也被关进牢里。
永宁侯的运气要比他好一些,毕竟,他只是姜侧妃的大伯,关系远了一层。
所以,交了一大笔银钱,又被削了爵位,他灰溜溜地回到家中。
这个时候,就显示出了高门嫡女的重要性。
在他入狱期间,李氏不仅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拿出全部银钱,为丈夫奔走。
永宁侯能全须全尾地出来,有她一大半功劳。
看着妻子几乎白了半边的发鬓,永宁侯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等他哭完,就告诉下人,侯府即将被收回,他也不再是侯爷,大家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后院的年轻姨娘们走了个干净,只剩了两个人老珠黄的,无处可去,愿意继续留下来伺候。
一大家子走的走,散的散,真真儿是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
薄氏念着旧情,特地来看望李氏,她也没说虚的,只是悄悄送上了一大包银钱。
这东西比什么都实在,李氏没有推辞。
三老爷同一众从犯被判了斩立决,不等秋后,即刻执行。
瑞王府的后院已经被重兵把守。
到底是伺候过凤子龙孙的,这群女眷暂时没有被关押,只是被禁足在院子里。
听到瑞王死在宫里,亲爹又被砍头,姜菀疯了一样,几次想要冲出去。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侯府嫡女,我是瑞王侧妃!”
她失声尖叫,十指扒着门板,抓出道道血痕。
门外的守卫不为所动。
姜菀忽又想起一事,她激动大喊:“张氏呢?你们怎么不去抓王妃?她是王爷的正妻,快抓她,砍她的头!”
有人嗤笑,好心告诉她。
“别再胡乱攀扯了,瑞王妃,哦,如今再没什么瑞王,人家已经被封为秦国夫人。陛下感念秦国夫人纯孝,特赦她与瑞王谋逆一案无关。”
连着王侧妃也平安无事,二人继续在皇寺祈福,不受波及。
姜菀委顿在地。
凭什么,凭什么!
她咬破嘴唇,尝到血的味道。
不,她绝不认输!
“我要见陆砚,我知道他的秘密,让他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