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无影剑啊,无影剑好啊!”老丐嬉皮笑脸地道。
罗小青皱了皱眉,转身对徐镇崖道:“这老丐精神不太正常,估计也不认识什么无影剑。算了,我们走吧。”
说罢,竟真的往另一边走去。
徐镇崖愣了一下,忽然有所明悟,也跟着就走。
两位小吏急了,冲二人的背景道:“哎,什么都没问出来,我们要不要把罗姑娘的钱拿回来?”
罗小青道:“算了,本姑娘送出去的钱从无收回的道理,就当做善事赏他了!”
两位小吏狠狠地瞪了老丐一眼,道:“哼,便宜你了!”
说罢,也跟随二人的脚步而去。
却不知他们前方的徐镇崖正在腹诽:“两个臭小子,只想着要不要帮罗姑娘把钱拿回来,合着我先给的那串钱你们全忘了是吧?”
但他身为上司,自然要有上司的威严,丝毫未在表情上显露。
几人走了七八步,忽然听见背后传来老丐的声音:“你们刚才追的那人,就是无影剑。”
四人转身,只见老丐神态安详地看着众人,虽然他依旧坐在地上,但气质与刚才相比似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看着众人时居然带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场。
“哦?你如何能确定?”罗小青问道。
老丐笑了笑,道:“自然是因为我曾经见过他。”
“你是……?”罗小青问。
老丐没有回答罗小青的问题,抬头看天,有些忧郁地道:“当年太子丹遍访天下求刺客,找的第一人就是无影剑。只可惜这位无影剑已受人蛊惑,说什么让秦王一统天下有利于百姓,拒绝了太子丹的招募,太子丹只好另寻他人,最后得了荆轲……”
“太子丹?”罗小青道,“燕国的太子丹?”
老丐自顾自继续说道:“要是当初献图的是无影剑,后来哪还有秦国什么事,这天下谁做皇帝还不一定呢!”
徐镇崖指着老丐斥道:“大胆!你信不信就凭你刚才的话,我就能把你打入大牢?”
老丐自嘲似地笑了笑,道:“老夫已经是乞丐了,还怕进大牢?”
罗小青举手阻止了徐镇崖继续说话,对老丐道:“老人家,过去的事我们就先不论了。这位无影剑如今犯下了案子,我们要捉拿他,怎奈他武艺高强,来去无踪,不知该如何入手,老人家可否教教我们?”
老丐看了看她,道:“小姑娘,无影剑剑术高超,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好。”
罗小青道:“我们也不想招惹他,但他触犯秦法在先,我们不得不将他捉拿归案。”
老丐摸了摸怀里的钱,问道:“无影剑这次杀了几人?”
罗小青道:“两人。”
“才两人啊?”老丐道。
他打了个哈欠,又道:“让我猜一下,这两人该不会都是一家人吧?”
“并不是,这两人看起来没什么关系。”罗小青道。
“那他们有什么共同点吗?”老丐又问。
罗小青看了看徐镇崖,后者道:“他们都死在一个地方,这算共同点吗?”
“就这?”老丐在地上躺下身,问道。
“暂时确实只发现这个共同点。”徐镇崖道。
老丐又打了一个哈欠,道:“那你们就去那个地点守着吧,没准他还会去。”说罢,便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一位小吏有些不忿,冲老丐喊道:“喂?拿了那么多钱?说这几句话就要睡了?快起来,不许睡!”
老丐眯着眼睛道:“我不过是一个老乞丐,知道的就这些了,剩下的你们自已想吧!”
几人又问了老丐几句,却见老丐闭着眼谁也不理,没一会儿还打起了呼噜,只好放弃。
很快,几人回到郑府,徐镇崖召来更多下属,将郑府上下搜了个遍,最后在一个偏厅的房梁上找到一个包裹,打开,其中放着两把长剑,每一把都寒光闪闪,显然不是凡品。
郑府人丁不多,只有郑寻老夫妻两人外加几个下人,二人唯一的子嗣是一个女儿,已嫁人多年。
如今郑寻有着最大的嫌疑,加上又从家中搜出了宝剑,郑夫人及下人便被悉数批捕,关入了中尉府的大牢。他们的女儿因为已经外嫁,暂时没有处理。
中尉府中,罗小青正和徐镇崖交谈。
“郑老夫人应该对此事不知情,何况那位无影剑究竟是不是郑寻都还没有证据,你们怎么就把郑老夫人一家都抓起来了?”罗小青对徐镇崖道。
“那依你说该当如何?”徐镇崖问。
“让他们依旧住在家中,派人监视即可。”罗小青道,“郑老夫人一把年纪了,如何禁得起牢狱之灾?何况她还有可能是无辜的。”
“那她不也有可能是同伙吗?”徐镇崖道。
“但万一她真是无辜的,不是错伤了好人吗?”
徐镇崖沉默了一下,道:“秦法严峻,向来如此。”
罗小青也沉默了,她知道徐镇崖所说的是实情,自商君开始,秦国便推崇法家,刑法极为严厉,常有一人犯错,多人连坐之事。
徐镇崖轻叹一声,又道:“罗姑娘放心,只要案件还未确认,郑老夫人在牢中不会特别受苦的。”
罗小青知道他还有另一句话没说出口:“若是确认郑寻真的就是刺客,那么郑老夫人定会受到牵连一并处以死刑。”
她知道自已无力改变这一切,只好前往牢中探望郑老夫人。
郑老夫人倒还确实没有受苦,中尉府狱官念她是官眷,年纪又大,再加上徐镇崖的吩咐,给她分了一个单独的小牢房,还算干净,只是再干净也终究是牢房,室内阴暗潮湿,只在靠近天花板处有一个半尺见方的小窗。
郑老夫人一辈子过得小心谨慎,何曾经历过这样的事?她满面惶恐,见到罗小青,立刻扑上前,抓着栅栏对罗小青道:“姑娘,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家老郑也不可能是什么刺客,他这辈子连鸡都没杀过呢!姑娘,你是好人,你再帮我去说一说?”
罗小青轻轻握住她的手,细声地安慰着她,安慰了好一会儿,郑老夫人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
“好,姑娘,我信你,也信大秦!”郑老夫人道,“我家老郑为大秦辛苦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秦定会查明真相,给我们一个公道的!”
见郑老夫人想开了,罗小青终于觉得轻松了一些。她正要向郑老夫人告辞,却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却是冯琅带着几个人进了牢房,徐镇崖等人紧紧地跟随在后。
冯琅见了郑老夫人,眼一瞪,道:“这就是案犯的家属?”
徐镇崖拱手道:“还只是疑犯,尚未确认刺客的身份。”
冯琅哼了一声,道:“尚未确认?那你们是不是还要把她好吃好喝供起来?用刑啊!不用刑她会招吗?”
徐镇崖道:“郑老夫人年岁已高,且目前证据不足,不宜用刑。”
冯琅道:“我不管那些,你们马上给她用刑,今天她非招不可!”
徐镇崖道:“可万一真不是郑寻做的呢?”
冯琅道:“万一?就算真不是又如何?为何别人没有嫌疑偏就他有嫌疑?用刑!我就在这儿看着!”
罗小青心中恼怒,待要开口,却被徐镇崖以眼神制止。
徐镇崖再次向冯琅拱手道:“冯大人,非是下官徇私,只是再过几天就是陛下的寿辰,我们中尉府向来有传统,陛下寿辰期间会尽量避免用刑,以便为陛下积福。”
冯琅扭头瞪了徐镇崖一眼,又狠狠地瞪了瞪牢房中被吓得瑟瑟发抖的郑老夫人,又哼了一声,指着郑老夫人道:“老贱货,算你走运,且让你再苟活几日!”
说罢,猛地转身,带着随从大步离开。
徐镇崖看了看牢房中的郑老夫人,又看了看罗小青,苦笑一声也离开了。
罗小青轻叹一声,隔着栅栏重新安慰郑老夫人,只是郑老夫人似乎已被吓傻,怎么劝都没有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