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蓝乘风和虞无双走后,安泉心中极是空落,也没有寻刀祖神刀的心思了,心中反复念叨着大魏出云城漫雪山庄,将其死死记在心底,生怕忘记。
铁流光他们潜于海底至今未归,安泉亦感知不到任何足以惊心的刀意,心道那中年大叔所言不差,指不定神刀早被人寻走了。
安泉眼见仍有许多江湖人在陆续寻至,暗叹这刀祖神刀的诱惑力真够惊人,寻吧寻吧,大海捞刀一场空,本公子不玩了,回家了。
于是放下一条小船,原地打转了半天,终于掌握了划船的窍门,摇着桨橹离开了。
这一路划回,只见天上高来高去的,水中驾船而至的仍是络绎不绝,害地安泉也无法浪里白条,入得夜里方如鱼得水,弃船投海,在子时终于鱼跃腾空,回到了内陆的海岸线上。
时寒星满空,银辉坠海,海浪一下下拍着沙滩,发出极有韵律的声响,安泉水灵气机运转,转瞬裹挟去全身湿气,回望了大海一眼后,举步便即离开。
行了约半个时辰,一座海神祠出现于路旁,里面隐约有灯光闪动,安泉的腿走地有有些酸了,就打算进去歇歇脚。
祠堂内,案几之上陈放着一些贡品,两盏油灯燃着,映着祠堂里尚算明亮,只见一尊神像被高高供奉,龙首人身,乍一看挺狰狞,细一看蛮可爱,这塑像之工匠看来是个妙人。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那龙首的两颊上竟有两个小小酒窝,一般人若不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安泉见果盘中的水果挺新鲜,也就没客气,在空气中凝出一团水洗了洗,就替海神给享用了。
吃罢,就盘坐于人们跪拜的蒲团上,闭目养神,他不禁又仔细内视自已体内的情况,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吓地安公子是魂飞魄散。
安泉发现,在他的气脉之中竟横着一条蛇,一条虚影模糊的小蛇!
这一发现把他可是吓坏了。
安泉默运刀气,稀薄的刀气在经脉中缓缓流动,而那小蛇却纹丝不动,这弱弱的刀气看来根本无法驱动它。
蛇可不是善类,弄不好就会咬人,并且还没轻的,会中毒会死人的,安泉顿慌了神,水灵气机亦流转了一周,但那蛇蛇依然是横在那里一动不动,水灵气机都排斥那中年大叔的气息,怎么对这蛇蛇却如此宽容?
安泉驱蛇不成就退出了内视,一时间颇有愁意,也不瞌睡了,得,连夜赶路回灵宗吧,让师傅帮忙把蛇蛇给弄出来才好,于是出了海神祠,望星辰辨了方向,沿着一条大路飞奔而去。
清心小苑里,王舒袖与宁浣情煮茶对坐。
釜中烟气萦绕,清泉已经开始微沸,宁浣情捏碎了一块茶饼,捏成茶末,待水咕嘟有声时,投入其间。
不一时,有若连珠般的沫饽,在涌泉似的滚水中翻腾,茶叶若花瓣舒展,有大有小,此乃茶之精华,一时间茶之芳香盈逸而出。
宁浣情舀出茶花,任水煮沸,翻滚如浪,加入少许盐姜桂等佐料,煮了片刻后,将方才舀出的沫饽倒入,再沸之时,端釜离火,舀茶入青花瓷盏,盈着醇香奉于王舒袖身前几案上。
王舒袖举杯轻抿了口,顿是唇齿生香。
“三十三宗三大监察,向来谁也不服谁,他们明知你我关系,还敢暗中监视窥探,定是有某人授意,他们说漏嘴后想杀你,就是怕被我知道,如此,我到是知道这个有心无胆的幕后家伙是谁了。”王舒袖优雅地放下杯盏,淡然笑道。
宁浣情亦一笑,而后赞道:“公主睿智。”
“也幸亏有梁周,否则你真是凶多吉少了,东海郡失踪而还的两姐弟,已被谭落叶带回,他们亦称是被一个叫梁周的修行者所救,而这数年失踪被掳的五百余人,除这姐弟俩,其余已尽数罹难,凶手可以确定是倭刀刀宗,我已令荡寇小队前去秘密抓人,到时候我看那萧鼎声回来后会怎样说。”
王舒袖说着,又端起宁浣情新斟的热茶,笑道:“宁姐姐煮茶的工夫见涨了。
宁浣情一时间还没消化王舒袖的话呢,这东海郡失踪的大案已破了?
倭刀刀宗,不就是被十国驱逐而避居海外的那群强盗?
萧鼎声即是那萧老,他是三十三宗联盟三大监察使王舒袖、魏青云、燕天陌中,那有心无胆的魏青云的心腹。
三十三宗联盟是十国三十三大刀宗联合的组织,三十三宗联盟没有盟主,以三大监察使为尊。
大越公主王舒袖,大魏益王魏青云,大燕靖王燕天陌,此三人两年前被选为新一任的三大监察使。
这三人无论文采武功皆乃上上之选,最重要的是身份之尊贵,影响力之大非常人可及。
而他们愿意身为监察使,很大的一方面原因是能调令三十三宗的高手为已所用,只要符令一出,宗主以下皆得服从。
宁浣情倏尔一笑道:“这梁周还真是有意思,看来这回最大的功臣当是他了。”
王舒袖莞尔道:“我大越的龙吟子爵,自然是非同一般嘛。”
宁浣情笑道:“这梁周确是非同一般,他第一次到浣情居,看着公主亲手所书的浣情居三字,就看出了刀意,我与心儿整日看着揣摩,却看字还是字,怎么也看不出刀意来。”
王舒袖道:“当时你请我为浣情居写匾额,我是以流水心之刀意加诸于笔墨而书,浣含水,情含心,恰能演绎流水心的刀意,而若能由这三字看出刀意,其之境界当不在我之下。”
“但梁周当时的境界尚不如我呢,我就不解他怎么能看出来。”
这一直是令宁浣情很疑惑的一件事情。
“我觉得他是五行灵体中的水灵之体,当时他隐藏的太好了,我们一直没有看出。”王舒袖悠悠地道,宁浣情登就睁大了明眸。
五行灵体乃是上天的宠儿,金木水火土,得任一灵体之身,便可借其之灵力,端地是玄妙无方。
“难怪他在大海之中来去自如,谁也发现不了他。”
宁浣情想到安泉在荒岛上神出鬼没,顿然就相信了。
而王舒袖肯定了安泉是水灵之体,却是那日安泉跟踪路清鸣,窥见到了那葛衫老者,被追杀后水遁到清心小苑的水井中,刚破水而出恰就与她来了个四目相对,虽说立马又水遁离开了,但她已认出他。
御水御地出神入化,不是水灵之体根本就做不到。
这梁周可是个宝,怪不得清玄灵宗气运旺盛,敢情是拣到宝了,也怪不得公主如此上心,这家伙将来肯定前途不可限量。
宁浣情心里想着,又想起梁周到大越祝寿的种种表现,一切都释然了。
不凡的人自然是有异于常人的表现,不过我大越的女孩子也恁有眼光了,那林筱筱和玉生烟先后都追到灵宗去了,自已那宝贝妹妹宁心儿也是蠢蠢欲动,指不定哪天就留书出走,寻梁菜菜去了。
而本小姐岂能被梁大公子白救一命呢,嘿嘿,日子还长着,精彩的事情还在后边呢。
宁浣情很腹黑地想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怎么样?
被以身相许的安公子步行地已经快累成狗了,为了尽快赶走自已气脉中的蛇蛇,他是星夜兼程,不停赶路。
可惜他不能高来高去,就算会高来高去,这大燕距大郑路途遥远,停停歇歇也得两天。
这走啊走,走回去腿也累断了,于是安泉决定弄匹马代步,出来还是带了几张宝巨丰的天下通银票的,这出门在外不装些银子心里实在是不踏实,好歹现在咱也是名门正宗的弟子,总不能偷人家的马吧。
安泉想着,眼见前面出现了个镇子,貌似还是个大镇子,估计买匹好马没什么问题。
此时,已是清晨,安泉刚走入镇口,就被一面目憨厚的中年人给拦住了,“小兄弟,外乡人吧,我是这个镇子里的土著,有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
咦,民风不错嘛,刚进镇就遇到个憨厚又热情的大叔,于是安泉很客气地道:“大叔,我想买匹代步的好马。”
憨厚大叔一拍腿道:“小兄弟你可找对人了,我知道哪里有好马,你跟我走,保准能买到好马。”
安泉一听很是愉悦,就随着憨厚大叔走着,边走还边聊着。
“小兄弟,怎么就你一人,家人呢?”
“我是孤儿,哦,不,还有个妹妹,在大郑呢。”
“小兄弟出来这是……”
“游历游历。”
憨厚大叔上下打量着安泉,竖起大拇指道:“少年了得,我像你这么大还没出过镇子呢。”
安泉被憨厚大叔夸得有些飘飘然了,二人边走边扯闲话着走入了镇中,七拐八拐,然后远远就看到了一所大宅院。
“小兄弟,这家就有好马卖,你在这里等着,我先过去给你问问。”憨厚大叔道。
安泉笑容可掬地点点头,只见那憨厚大叔过去拍响了宅子门,不一时门开了,出来一青衣小厮,憨厚大叔也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话,那小厮冲安泉啾了眼,又转身进去了。
不一时,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憨厚大叔顿是点头哈腰,然后冲着安泉指指点点,那胖子远远看着安泉,似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