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大叔在认真地裁剪,缝制,安泉则将银票押下,先去解决肚子里的馋虫的示威问题。
有钱人进酒楼自然是挑豪华的进了,有档次嘛,配得上身份,饭菜当然也不会太差。
安泉虽然现在不差银子,但也不进大酒楼中当肥猪挨宰,当乞丐的岁月里,他别的本事没练成,找好吃的东西的本事到是炉火纯青。
那个鼻子左嗅嗅,右闻闻,小狗似的,终于被他嗅到了一缕美妙的肉香,顿然是食指大动,倏地加快步伐,寻觅而去。
横穿过马路,险极地避开一驾超速驾驶的马车,躲过了流浪犬的一咬,避开了阁楼上掉下的一只臭鞋,然后,这股子肉香愈加浓郁了。
真是肉香不怕巷子深。
安泉终于安全地抵达到一条巷子里,巷子挺深,俱是些老宅,有间宅子前悬着一对灯笼,红红火火地看着喜庆。
就是这里了,牌匾高悬,上书三个大字:千里香。
一里香就不错了,还千里香。虽然有夸大的嫌疑,但现在不就时兴吹牛嘛,就像方才卖水粉的说:一抹即白。就像方才卖胭脂的说:一抹就美若西子。屁吧,反正吹牛浮夸又不犯罪。
吹牛归吹牛,不过这肉香味真的很诱人,然后,安泉就走进去了,坐在八仙桌旁,很大气地说道:“小二,上一斤刚出锅的香肉。
然后呢,只见一五六岁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只木托盘出来,托盘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连汤肉块。
安泉赶紧站起来,急忙接过托盘,大人呢,大人呢,也不怕烫着了孩子,安泉突就生气了,香喷喷的肉陡然就变地无味了起来。
小女孩生的雪玉可爱,打着补丁的衣服却极是干净整洁,她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瞅着这很客气又突然看起来很生气的大哥哥,心间有那么一点忐忑。
安泉看出小女孩的不安,微微舒了口气,让心情平缓了些,然后说道:“小妹妹,这店里的大人呢,是他们让你给客人上菜吗?”
小女孩儿摇了摇头,这时一阵笃笃声传来,只见一位女人拄着拐杖出来,她没有了左腿,安泉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心底顿就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难受感觉。
这女人不知因何而残疾,她秀美的脸庞上表情很平淡,似乎人生的大不幸并未影响她太深。
“惜儿,你是不是惹客人生气了?”她淡淡地问道。
叫惜儿的女孩儿摇了摇头,安泉急忙道:“没事,没事,我只是想知道,这肉怎么能煮地如此之香?”
这女人依然淡淡地道:“只是祖传的汤料香浓味美罢了,客人喜欢就好好享用。”说着又拄了拐杖而去。
“惜儿,她是你娘吗?”安泉见那女人走后问道。
惜儿犹豫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这小女孩不是摇头就是点头,难道不会说话?
安泉正想着,一阵脚步声腾腾就由外面传来,然后一个无比嚣张的声音就由门外传来:“柳如絮,你这个残废,考虑好了没有,爷我没耐心了。”
一个三角眼锦袍人就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后面明显跟的是两个狗腿子,乍见到店里竟还有食客,一双三角眼顿射出阴狠的光,惜儿明显是被吓到了,骇地直躲到安泉的身后。
“小子,外乡人吧,吃饱了就赶紧滚蛋。”三角眼冲着安泉叱骂道。
安泉却是理也不理他,一块块地吃着碗里的肉,动也不动。
笃笃的声音又响起,那女子拄了拐杖缓缓走出,却是脸上如挂了一层寒霜。
“柳如絮,难道非要另一条腿也残了,你才肯交出那东西?”三角眼见正主出来了,就转移目标了。
柳如絮冷笑道:“别说我没什么那东西,就是有,我也不会给你。”
三角眼阴冷一笑道:“那我就成全你。”说着手中突地掣出一道刀光,直往柳如絮那条独腿上砍去。
竟然是掌刀境,竟然会对一残疾女子下手,不是人,真不是人。
安泉心间怒骂着,凤鸣刃怒拨而出。
凤鸣一声,刀影一线,三角眼手中的刀飞了,直钉于横梁之上,然后凤鸣刃直抵于其之咽喉。
三角眼的冷汗刹那就布满额头,他一动也不敢动,因为那薄薄的刀刃就贴着他的咽喉,一动就断喉。
死亡突然就如此地靠近,近在毫厘,三角眼面无人色,掌刀境也算是个小高手了,却一招惨败。
柳如絮微微动容,看着手握银刃的安泉,看着他沉静如水的模样,她突然感觉他与另外一个人是如此的神似,柔如水,却可,覆天下。
两狗腿见主子被制,竟不知死活地扑上来,安泉一人赏了他们一脚,直接踢出门外,而握刀的手却纹丝未动。
三角眼心里已将那二狗腿骂地狗血喷头,只盼安泉的手要稳住,一定要稳稳的,他才能继续幸福地活着。
惜儿见状,大眼睛眨呀眨,看着安泉是一小脸的崇拜。
这时,柳如絮道:“放他走吧,这人,伤不得。”
安泉看着柳如絮,表示不解,如此心狠手辣之辈,即使不打杀了也要狠狠惩戒,动辄使人致残,这等恶人实在令人深恶痛绝。
“他是龙启山五神龙之首座下首徒郑重山的徒弟严君野。”柳如絮道。
大师伯的徒弟的徒弟,不就一孙子嘛,安泉一听,突地就笑了,笑地令柳如絮莫名其妙,笑地令严君野心里直发毛。
“本宗不但出高手,出天才,而且还出败类。”安泉突地就这样冒出了一句。
“你这样欺负一位女人,大师伯知道吗?”安泉说着,刀影乍转,啪就敲到了严君野的脸上,一道血痕顿现,痛地严君野直倒吸凉气。
柳如絮纤眉微蹙,本宗?龙大师伯?这少年难道亦是清玄灵宗的弟子?但他怎么不认识这严君野呢,严君野的父亲严陆可是大郑国驻扎郑梁边境的将军。
严君野拜于大郑国二皇子郑重山门下为徒,并未上龙启山修行过,对于安泉的事听都没听过。
但严君野却因为其父之故,而为灵宗弟子所知,当然安泉除外,安泉只知道自已师侄挺多,具体到谁谁谁,抱歉,不知道。
严君野不相信灵宗弟子没有不认识他的,所以对于安泉的话他根本就没信。
刀离了咽喉,严君野顿时就兔子似的飞快逃走了,安泉已知道了他是谁,也给他留了纪念,懒地追他,就由他去了。
而柳如絮这时却陡然眼神恍惚了起来,一溜黑血顿然顺着嘴角淌下,惜儿似乎吓傻了,安泉一下子就扶住摇摇欲倒的柳如絮,柳如絮顿感觉无比熟悉的气息围涌而至。
“坤郎,是你吗?是你吗?”柳如絮说着,眼睛之上亦蒙上血色,显得格外骇人。
但她的声音却是无比的温柔,“坤郎,絮儿好想好想你呀。”
安泉不知道柳如絮在说些什么,但灵魂深处却是一阵悸动,他感觉他的内心很痛苦很痛楚,就若万箭穿心。
“坤郎,他们想要你给我的东西,我藏在了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除了我们,谁也找不到……坤郎,絮儿再也不要离开你了,这就去见你,从此生生死死,再也不离不弃。”柳如絮一直喃喃地说着话,许多话安泉都听不懂,但安泉记住了是郑重山砍断了她的腿,而惜儿是她拣到的孤儿。
柳如絮终是七窍流血而亡,却带着幸福的微笑安然故去,那般模样与有恨之人竟是惊人的相似。
安泉知道她是在严君野来后就服了毒,她知道那些人不会放过她,要将她折磨的生不如死,所以她已心生死志。
安泉不知道,柳如絮的坤郎在离开前曾说过,若两年内不来见她,那他就是已经死了,可眨眼已过了十三年了,柳如絮的心其实早已经死了。
而在她临死之前被毒药迷晕了神志,她直感觉到她的坤郎来看她了,然后她幸福地偎在他的怀中,安然死去。
为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惜儿看到柳如絮的惨状突地疯狂地摇着头厉声尖叫着,安泉终是将水灵气息透入惜儿的心脉,惜儿方才安静了下来,然后泪水不绝地顺着她娇嫩的小脸淌落。
乞丐们死了后都是在荒效野外随便挖个坑就入土为安了。
但安泉的内心一直在说,要将她厚葬,要将她厚葬,否则你会一辈子不安心的。
安泉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对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女人产生如此的想法,难道我竟把自已代入到坤郎这个角色了,但听这女人的话似乎这坤郎早已经死了。
以无比纯净的水灵气机压缩出的清水为柳如絮冲洗尽脸上的血污,安泉牵了惜儿的手便要去寻个棺材店,这时,严君野却带着一队刀甲卫匆匆而至。
安泉眉头微微一皱,这严君野真是不知死活。
“就是他,给我抓住他。”严君野恶狠狠地道。诸刀甲卫见是一瘦弱少年,仅跃出二人,如狼似虎地一左一右扑向安泉。
安泉现在的心情很不爽,很不痛快,很想发泄,两位掌刀境的甲卫根本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凤鸣刃凭空而现,左右一拍,二甲士顿若被电击一般,浑身一颤,瘫软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