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六是丁宛生日,赶上周五,齐黎和安依打算带着她先去浪一浪。
在步行街挑完礼物,她们又去吃了顿火锅,还看了场小李子主演的《盗梦空间》,三个人一直嗨到将接近九点才在车站分别。
安依下车的时候快九点半了,她在群里发了个消息。
走到家门口,房子黑漆漆的,只有楼上一盏灯亮着。
她摸了钥匙开门,手机还有点电,就顺便给方青阳报了个平安。
换完鞋,她随手扔了书包,直奔饮水机接水喝。
头顶传来脚步声。
她抬头看,夏成浪也正端了杯子下来。
他们的视线对上一秒,安依正想要不要打个招呼,夏成浪先跟她说:“回来了。”
“嗯。”她应了一声,端起杯子让到旁边。
他不喝热水,接了大半杯冷水,又去厨房拿了冰块往里加,看得安依牙齿疼。
“你化学课本带回来了吗?”他喝了一大口,冷不丁冒出一句。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的注意力都在上面,头也没抬地说:“带了,你要用的话在我包里拿就行。”
“行。”
夏成浪倒不客气,去门口拎了她的书包直接拿。
“明早还你。”他扬了扬书本,抛下这句径直上楼了。
“好。”她答。
丁宛正在群里同步明天的生日宴菜单,几个人七嘴八舌一直聊到很晚。
是在第二天早上,她上完厕所准备接着睡的时候,猛然想起那封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的情书。
她看了一眼钟,这个时候爸妈应该已经起来了。
虽然他们不会翻她的书包,但只要一想到里面有封不知道写了什么的情书她就慌地要死。
她总是做不来一点坏事。
但面上还是强装淡定的,她打着呵欠不紧不慢地下了楼。
安白薇正忙着在电脑上改图,换了方青阳做早饭。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方青阳看见她就笑:“起这么早?”
她稳了稳心神,笑说:“今天丁宛过生日,我早点起来写会儿作业先。”
“那你礼物准备好了吗?”
“嗯,昨天就送给她了。”安依在厨房假模假样地逛了一圈,才踱着步子去玄关拎书包。
“我先上去啦。”
“等等。”方青阳喊住她,吓得她浑身一僵。
“你顺便叫阿浪也起床吧。”
她松了口气,说“好”。
走到二楼立马进房间锁了门。
书包一拉,东西全抖在桌子上。
昨天放哪儿来着?
她回忆了一番,好像是书里,但是翻完所有书检查了几遍都没找到。
难道不是书里?
她一向对自已的记忆力不自信,不然也不会离了曲谱练琴的时候,次次能给老师气到失语。
想了想,她赶紧拿手机给丁宛打电话。
“我记得你是夹在两本书之间的吧。”丁宛这样回答,她觉得很可信。
又找了一遍,就差把书本和书包大卸八块了,还是一无所获。
“安依,下来吃饭了!”安白薇在楼下喊她。
这一喊直接让她更慌了,安白薇平时都喊她依依,今天突然喊安依,总让她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很快把书稍稍整理了一下,开了门出去,想起来又忘了喊夏成浪。
人真是一做亏心事处处是破绽。
她连忙过去敲了敲门。
等了几秒,没人应。
她想了想,这样也算叫了吧。
他没听见可不关她的事,于是她惴惴不安地走下楼,看见三个人已经坐在饭桌前了。
这大清早的,自已到底在干嘛啊。
心一横,她收拾好表情走过去。
“今天还有卤牛肉啊,我最喜欢这个了。”她偷瞄一眼安白薇,自说自话地夹了一块。
没想到没有人接话。
有电话打来安白薇直接接起,方青阳则在手机上看菜谱。
至于夏成浪,他在家一向不怎么说话,只是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
那一眼,安依觉得像是看智障的眼神。
“呵呵。”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不再说话,埋下头吃面。
夏成浪最先吃完站起来,安依听见他去抽纸,然后安静了一会儿。
“化学书我放茶几上了。”他忽然说话,安依听完只感觉全身气血直往天灵盖涌。
她借着残余的本能回过头看他,神经崩成直线。
“里面你存的私房钱,可别忘了花。”他这样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很玩味。
“咳。”她喉咙卡了下,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你这孩子,吃个面都能呛到。”安白薇挂了电话直拍她背。
“快喝口汤。”方青阳指了指碗。
安依红着脸端起来喝了一大口才缓过来。
“存点私房钱又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紧张。”方青阳一脸心疼地看着安依。
“是零花钱不够花?爸爸再给你拿点。”
“也是,你都多少天没找爸妈拿过钱了。”安白薇在手机上看了一眼日期,说:“这段时间我两都忙,就给忘了。”
“依依你也太懂事,钱不够也不说。”
两人一唱一和,听地安依直摇头:“没有,就是吃饭的时候想说话,才呛到了。”
但是两个人都不信,好说歹说又给了她三百块。
最后安依乖乖收下才被夫妻俩放走,她装模做样地擦了擦嘴巴,心惊肉跳地捧着课本上了楼。
私房钱?
私信才是吧。
这暗示简直了。
关上门,又确认了一遍门已经锁好,她才忐忑地翻开化学书。
里面果然躺着那个粉色信封。
失而复得的喜悦差点让她哭出来,但是这份喜悦并没有维持几秒。
她思来想去,总觉得夏成浪刚才就是在暗搓搓告状。
所以他应该看了,然后误会这是别人写给她的?
安依头都大了,这乌龙闹的。
她脑子里又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决定先打开来确认一下。
既然夏成浪会那样想,很可能这封信并不是指名道姓的。
她的智商终于回归。
情书嘛,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不都是爱写点代号什么的。
只要里面没有具体信息,也没有任何凑巧会联想到她的字眼,那就皆大欢喜了。
反正说是给谁的都可以,更何况这原本就不是给她,只要她再找个机会跟夏成浪说清楚就行。
这样想的时候,她就已经把信封打开了。
这个信封并没有涂胶水之类的东西粘住,就算看过也不会留下痕迹。
她悬着一颗心往信封里面看,居然是一张作业本纸。
啥?
这简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情书情书,里面才是重点,门面搞这么好,内里这么不讲究,人家拿到这封信印象分不得狂掉。
她恨铁不成钢地想,脑子里闪过暑假时跟安白薇看的《非诚勿扰》相亲节目,某个男嘉宾还没出场,现场的红灯哗哗直灭。
果然还是经验不足。
最后她下定结论,小心翼翼抽出那张纸。
展开来,上面只写着短短几行字,甚至连一半篇幅都没有:
我的心始终为你而紧张,为你而颤动;
可是你对此毫无感觉,就像你口袋里装了怀表,你对它绷紧的发条没有感觉一样。
字迹不差,但是感官上明显不是婉约那种。
她回忆起那个女生,总感觉有点怪。
但又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算了,反正没有个人信息,她的心已经可以放下了。
她按照叠痕把信放回去,觉得放在书里实在太危险,又打开抽屉,衣橱,枕头,想了一会儿感觉还是不可靠。
最后她想到一个好地方——
大提琴琴盒里。
没有人会去动她的琴,就算是林姨来做卫生也不会动。
世上真有如此聪慧的女子。
她暗搓搓地把自已一顿猛夸,才去收拾洗漱出发去丁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