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态度？
夏成浪的语气其实并不严厉，甚至说得上寡淡。
可越是这样，她越来气。
他俩怎么说都是一个辈分，凭什么还给他质问上了。
安依将骨头扔在盘子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哐当”。
接着放下筷子，皮笑肉不笑地回答：“看漫画。”
夏成浪挑了挑眉，没有半点惊讶：“什么漫画这么好看？”
“与你无关。”
终于说出来了，安依顿时感觉非常舒心，盯着夏成浪看他的表情。
但他脸上根本看不到生气，反而笑了笑：“要不……我把小姨叫出来一起学习？”
安依立刻就笑不出来了。
“去拿支笔。”他靠在椅背上吩咐她，指指茶几下面的笔筒。
他真的很讨厌。
安依苦着脸把笔拿给夏成浪。
“坐过来。”他直接把她的椅子拉到身边，然后开始在试卷上圈圈点点。
安依坐下时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人辅导起作业来怎么比老师还老师。
“又走神了。”夏成浪在桌子上轻叩了两下。
“没……老师。”安依慌了下神，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
反应过来时，夏成浪已经盯完她，视线挪回试卷了。
她清清嗓子，装作无事发生：“您，你说。”
他把试卷扯到两人中间，“选择第3题，填空第2题，还有这个大题，都是诱导公式的运用。”
“你之所以会一直错，是因为没有真正理解十字口诀。”
他翻到最后一题的空白区域，开始从最基础的公式写。
“先记住一个原则，一旦开始用诱导公式，一律把“α”当锐角对待。”
“嗯。”她点点头。
“2kΠ可以理解为k圈乘以2Π，或者4k乘以二分之Π。”
“4k永远是一个偶数，偶不变，sin还是sin。”
“所以2kΠ+α，代表什么？”他画上坐标轴。
“嗯？”他偏过脸问安依。
她想了想，试探地说：“在锐角α的基础上转了k圈？”
夏成浪没说话，继续看着她。
她硬着头皮说下去，视线定在图上：“符号看象限，偶数圈……就还是回到了原来的象限，所以，还是正的。”
“嗯。”他点点头，继续写另外的公式。
又讲解了几个。
“可以让我试试吗？”她自告奋勇。
“我来推导，你看对不对。”
“行。”他扔了笔，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安依呼了口气，搓搓手，然后拿起笔开始边写边分析。
夏成浪很少说话，只有她偶尔很犹豫的时候，会懒懒地说一句“继续”。
推导完公式，他没做点评，而是翻到大题让她做。
数学老师还没有评讲到这里，安依看了一眼夏成浪，很明显他没有要提供帮助的意思。
硬着头皮读完题目，很奇怪的就是，之前做错的原因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进入了脑子。
眼前紧闭已久的数学大门似乎一下子豁然开朗。
她开始在纸上奋笔疾书起来。
殊不知，手臂正好擦过旁边的人。
她的皮肤软而细腻，暴露在空调下的缘故，有点微微发凉。
夏成浪轻轻撤了手，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
又嗅到她头发上的味道，终究是心猿意马起来。
“……第二小题。”没过一会儿，她仰头看他，眸子湿漉漉的，像只小鹿。
她说：“第二小题……我还是不会。”
夏成浪快速眨了两下眼睛，从她脸上移开目光，站起来说：“那是另外的知识点了，不会很正常。”
“所以……”安依小心翼翼地问：“你要另外收费？”
夏成浪：……
她怎么能这么可爱又可笑。
他这样想着，忍不住抬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想什么呢，睡觉了。”
他语气难得温柔，还带着几分让人误会的哄。
安依不自觉地把头低下去。
想起自已刚刚那样跟他讲，好像有点过火了。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不好好听课。
但之前在15班，那个数学老师讲东西特别粗犷。
黑板是他的大型草稿纸，这边讲步骤旁边就能打草稿，写了一堆又一堆。
安依还在理解上一步，他已经写了好几步。
嘴上还念叨：“这步大家都懂吧，用这个公式，很简单的哈。”
“你们看，连接点A点C作辅助线，后面不用我多说了吧，老生常谈了。”
一堂课结束，整个黑板密密麻麻找不出一块空地，有些步骤抄了一半但她已经找不到后面的部分了。
也可能是她太笨吧，因为每次老师问大家有没有问题，总是有人喊“没问题”。
于是她不敢吱声了，然后数学成绩就这样越来越烂。
越烂就越不想学，恶性循环。
夏成浪很快收拾好碗筷端去厨房洗。
安依把没吃完的菜封好保鲜膜放进冰箱，又给安白薇热了杯牛奶端上楼。
卧室门半掩着，没一会儿她听见方青阳回来，跟夏成浪打招呼。
又过了几分钟，有人上来。
安依赶紧端着水杯站起来，假装刚好要出去。
夏成浪在低头看手机，从她门前经过，开门，转身去关门时。
她别扭地开口说：“谢谢你。”
他停下滑动的手指，关了手机看她，不在意地一笑，说：“晚安。”
随后门关上。
“晚安。”她喃喃地回。
而有的晚安，有时蕴含着千言万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