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温已经开到最大。
当热水从花洒喷涌而出,她像沙漠中饥渴交加的步行者捡到了一瓶水,又似嗷嗷待哺的婴儿那嘶哑的嘴巴含住那颗紫色的葡萄,她的小嘴,张开,再张开,任由热得发烫的水流冲进她的口腔,冲进她的咽喉。
良久,热水流变成细密的丝线,轻柔地落在她脏兮兮的头顶,水流顺着她杂乱的发丝流淌,逐渐打湿了每一根发丝,冲走了沾染的灰尘和疲惫。
她紧闭双眼,感受水流滑过额头,滑过脸颊,那是母亲温柔的抚摸。
水流继续下行,经过她消瘦的脖颈,那长期被太阳暴晒留下领子的轮廓,微微刺痛中又带着舒缓。
水流经过她的双肩,双肩因为负重过度而变得僵硬,此刻在温水的冲刷下渐渐放松。
流水继续滑过她的脊背,那一道鞭笞的印痕还在,越洗越红。
她用力地搓洗着自已的手臂,让污垢随着泡沫一同冲走,露出原本白皙却略显粗糙的肌肤。
她的腰间,她的双手开始在腰间来回揉搓,想要洗去积累一个多月的屈辱和痛苦。
继续向下,冲洗她的双腿,那曾经因为过度劳累而颤抖,而抽筋的双腿。正在慢慢汲取水流的热能,在水流的安抚下重新获得力量。
终于,她的眼睛开始变得灵动、湿润,而后眼泪顺腮而下,混进水流中。犹似这一个多月的苦难。
她无力地靠在瓷砖上,后背冰凉,身前却是滚烫的水流。
她开始踩水,踩着水中的污垢,那里有她冲刷下来的晦气和屈辱,她的悲愤和无助。
然后蹲在地上,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金欲晓端着一杯红酒,靠在博古架上,架子上陈列的猛犸象牙雕刻而成的仕女图,这是从时光深处走来的艺术瑰宝,年代久远,它的材质温润如玉,色泽微黄中透着淡淡的光泽。
金欲晓的侧面,则是一块落地的磨砂玻璃,朦朦胧胧地能看到一道身材曼妙的女性轮廓。
浴室里水流的声音断断续续,金欲晓若有所悟,放下酒杯,端着象牙刻件仔细端详。
越看越爱不释手,珍贵的材质,还有雕刻师施展的魔法。栩栩如生的人物、灵动的飞禽走兽,肌肉的纹理,毛发的质感,都被刻画得惟妙惟肖。
这是林总上次来索菲加纳考察时看中,委托金欲晓采购的。一时没有合适地机会给他送去。
现在的所有权自然是他,就像玻璃后面的女子。
雕刻上的主题人物是一尊仙袂飘飘体态轻盈的飞天,线条流畅而优美,面部表情细腻入微,一颦一笑都饱含着情感,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这象牙之上跃然而出。
下一秒,裹着浴巾的秋池,大大方方地站在他的面前。
“秋池——”金欲晓眼睛一亮,活生生的女子比手中的死物要生动太多了。
“金厂,不金总,谢谢你,我该走了。”秋池走向她的衣物,没有换洗的衣服,只能穿回那满是汗渍和酸臭味的工装。
金欲晓走到秋池身后,伸手揽住对方柔软的腰肢,附在着秋池的耳边说:“你真舍得走?”
“咯咯咯”秋池被金欲晓手上的小动作搞得痒痒的,笑得花枝乱颤。
“别闹了,痒——”秋池用手推挡,身子往一边挪开了些。
“合作!我们这才开始!”金欲晓再次凑近秋池,直接朝她私密的地方侵袭而来。
秋池挣脱不得,自已的双腿又落入金欲晓那只充满侵略性的手中,气势顿时弱了不少:“金总,我终究是一名科特迪亚橡胶园的工人,拿什么跟你合作!”
“你松手——”秋池说:“我真的很感激你,但你的手似乎放错了地方。”
金欲晓的双手盖住她的那处高耸,牙齿轻咬着她的耳垂,做不做那事,其实你心里有数,金欲晓显然不为所动。
“我一无所有!你还不放过我么?”金欲晓不提条件,秋池自然不愿妥协,克制身体传来的敏感,她的脸色突然变冷,“注意您的身份,金总!”
仿佛一颗椰枣堵在嗓子眼,金欲晓突然憋出一串咳嗽,“你难道还想为尚恩第那个倒霉蛋跟我算账不成?”
秋池在为自已讨价,自然不会考虑尚恩第。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秋池疼得眼泪都直接掉落在地上,同时掉落的还有她曾经的倔强。
“我打的是尚恩第,你不心疼吧!”金欲晓甩甩发麻的胳膊,玩味地瞅着秋池脸上的指印。
秋池不敢吱声,无论她说什么,金欲晓的巴掌随时会落下。
金欲晓双手捧着她的头,像隔壁家的小孩欺负他家的狗,几乎把秋池整个人提领到半空中。
“哎哟,忘了,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拿来打的。”金欲晓温柔地拭去秋池的眼泪,把忘了挣扎的秋池轻易地弄到一旁的沙发上。
从被劫持的那天开始,秋池变了。
尚恩第连那种一眼望得到头的生活都无法给自已保证。富景遭遇灾难的那一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选择走到金欲晓身边,并不是为了保全尚恩第而忍辱负重,而是有自已的考量。
我已不再年轻,已经不在乎谁喜欢我,谁讨厌我。
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活着,拜金。
我成不了强者,我就义无反顾地依附到强者身上,有错吗?
至于别人的喜欢、讨厌、嫉妒——
一句话,爱谁谁!
金欲晓那只保养得极好的手,毫无顾忌地在自已的身上四处游走。她没有羞恼愤怒,也没有挣扎反抗。
小时候不懂,为什么一根绳子,可以拴住一头牛,让其在田间辛勤劳作一生,牛鼻子太软怕痛,人穷一样可欺,牛的一生,是为了那一把青草,我又是为了什么?
只要真的像他承诺的那样,能换给她的自由,能让她重新回归到人群,给她挣钱的机会,金欲晓对自已的索取。
这重要么?我乐意。
心照不宣,从被动接受到主动参与,一念之间。
秋池终于发出一声令人销魂的呻吟,在清冷空旷的办公室回响,经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