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蜡烛为什么烧得那么快?”
“我也是!”
“我的也是!”
“哎呀,我的也是!”
包括张清在内,车厢里一共有五个人的蜡烛出现了快速燃烧的情况。
原本能燃烧近四个小时的蜡烛上,火苗蹿了有一掌高,蜡泪像水一样往外淌。
照这种速度,恐怕以张清的蜡烛高度,也顶不住一刻钟。
张清扫了眼其余四人,他们的蜡烛长短不一。
学生模样的女孩蜡烛是除张清外最长的,能比得上张清的一根中指。
两个黄毛青年人其次。
白发老头的蜡烛最短,仅有一截小指那么长,眼看着就要没了。
老头的眼中满是焦急,跌跌撞撞地走到张清面前,弯着腰,好言相求:
“小伙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知道的话就告诉我吧,我不想死啊。”
老头的一只手死死抓着张清,指甲都快掐到肉里了。
张清甩也甩不开,只能无奈地说道:
“大爷,我刚才也是猜的,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您先放开。”
老头说什么也不放,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清的蜡烛。
“那为什么你的蜡烛比我们的都要长。”
“这我也不知道,你先放手,我会想办法的,毕竟我也想活。”
张清发现了老头的目光,脸色不是很好看。
“我是个老人,你还年轻。”
老头仍旧抓着不放,话里话外都显示自已老人的身份,想让张清把蜡烛给他。
先前的中年主管也走了过来,不怀好意地劝说张清:
“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你要是知道什么就告诉他吧,实在不行,你把蜡烛跟他换换也行,他毕竟是个老人。”
网上道德绑架的事多了去了,但真正遇到,张清还是第一次。
“怎么,我就该死?”
主管笑了下,一副中立的模样。
“不是说你就该死,而是尊老爱幼,这是我们的传统美德。”
听到这话,旁边一直注视着窗外的覆脸女人也转过头来。
褶皱的脸皮上露出一抹嘲讽:
“蜡烛短,是有些人虽然活了大把年纪,但损阴德的事情做多了,福薄。”
“你说谁损阴德呢,小姑娘看着挺漂亮的,怎么说出来的话那么贱呢?”
老头被覆脸女人一激,就贴到张清身上开始骂人。
覆脸女人早已转过脸去,根本不理会老头。
张清则是生出一丝疑问,覆脸女人明明很丑,为什么老头会说她漂亮,难道别人看到的样子会不一样?
还有,她似乎知道蜡烛的秘密。
这个想法很快得到了验证。
“我想起来了,他就是三年前碰瓷我宝马车的那老头,讹了我三万块钱。”
人群中,一个中年老板指着老头,认出了他的身份。
“后来我还听说,有个小女孩看他摔倒想去扶,结果被他讹得都跳楼了。”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老头是个职业碰瓷的,难怪福薄。
看来覆脸女人说得对,老头做了损阴德的事,所以蜡烛才短。
他们也不由看向自已的蜡烛,脑海里回忆着自已做过的缺德事。
“我没有讹人,你们不要编排我!”
老人嘴里不承认,手却是松开了张清,一把抓住他身前的蜡烛,然后哈哈大笑。
“你阴德再多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给了我。”
他捧着根蜡烛,像是金元宝一般护在自已胸前,生怕张清又抢了回去。
谁想张清根本没有抢夺的意思,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如果说蜡烛是阴德,阴德燃尽,人就死,但阴德能被抢走吗?”
张清的话让老头一阵错愕,眼神里有些茫然,显然没听懂张清的意思。
张清补充道:
“蜡烛一开始就摆放在每个人面前,并没有拿在我们手里。”
“我不拿,它就已经有了归属,你抢过去,归属权就变了吗,我很好奇。”
他早就猜到了老头会抢他蜡烛,只是为了确定蜡烛的设定,才冒险被抢走。
他的行为让主管也一阵错愕,没想到张清胆子那么大。
可随着张清的话音落下,属于老头的那根蜡烛啪的一声熄灭了。
“别过来,别过来,我手上有蜡烛,我还能活!”
老头看向张清的得意眼神变成了惊恐,步步后退。
“我有蜡烛!”
“你们不能吃我!”
他干枯的手指指着前方,跟刻薄女人一样,似乎是看到了令他惊恐的东西。
马上他从头顶多了一条血缝,在众目睽睽之下,人皮像香蕉一样从两边剥落。
然后,里面的血肉带骨,一段一段地消失了。
张清捡起地上的蜡烛。
“他也被吃了。”
看来,抢过去的蜡烛,归属权还是原来的人。
“不,我不想死,我要下车!”
剩下三个人看着自已快速燃烧的蜡烛,失去了控制,跑到门边。
可惜车厢门上了锁,无论他们怎么使劲,都纹丝不动。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逃不出去的车厢,抢了也没用的蜡烛,还有出去就死的窗户。
他们被困在了这里,只能绝望地等待死亡。
很快,三人为了活命,全都在蜡烛燃尽的一刻选择了跳窗,可惜只传来他们的三声惨叫。
冒险一搏,并没能够让他们活命。
五个被选中的人,只剩下一个张清。
张清放平了蜡烛,手指忍着灼热,将蜡烛的边缘捏成了碗状,让里面蓄满了蜡油。
这是他小时候学的技巧,能让蜡烛烧得慢一些。
与他发生矛盾的中年主管看到这一幕,不由露出冷笑。
“小技巧倒是多,但有什么用呢,最后还不是要烧完。”
张清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活命要紧。
越是生死关头,越要冷静。
思维快速运转,试图找出活下去的办法。
从刻薄女人开始,每一个要死的人蜡烛都会快速燃烧。
就好像吃生日蛋糕前要吹蜡烛一样,只不过他们是将蜡烛一点点吹得快速烧掉而已。
但张清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他们几个是怎么被选中的,有什么共同点。
现在看来,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蜡烛快速燃烧,但这应该是果,而不是因。
真正的原因另有其它。
想到这,他立刻奔向刻薄女人死亡的位置,在她的座位上翻找。
中年主管看到张清的行为,不由笑了起来:
“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何必呢,老老实实跳窗多好!”
张清当作没听见,将空荡荡的座位缝隙都翻了一遍,没有找到什么,又转向了她留下的寿衣。
女人的寿衣是一件红色的金线万寿唐装,左右两边都有一个口袋。
张清伸进去摸了摸,脸色立马变得古怪起来。
随着他手缩回来,手心里多了一卷白纸。
纸卷慢慢摊开,上面出现了一个花脸人像。
用朱砂点下的眼睛,仿佛在瞪着张清,像是迫不及待地要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