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烛照亮了破旧小楼的大堂，中间红棺上的人皮飘动起来，却被一根棺材钉死死钉在棺盖上。
供台上，猪牛羊三颗头颅眼皮子眨动，像是活过来一般，用舌头卷着前面的干饭和水果吞食。
唯独摆放在两旁的两排纸人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异常。
屋顶上白幡飘动，竹竿上的挽联写着：
“罪大恶极，死不超生。罄竹难书，不入轮回。”
张清盯着挽联上的字，不由眯起了眼睛，普通的挽联不应该写“音容宛在”吗？
“这是谁的皮，不会是道具吧？”
胖子好奇，上去摸了摸人皮，人皮温热，像是刚从活人身上剥下来的。
“别动！”
张清一把拉住胖子，这人皮被人钉在棺材板上，一看就有什么问题。
“没事，一张假皮，用来吓人的，能有啥事？”
胖子伸手去拔棺材钉，想取下来证明给张清看，结果刚碰到钉子，就被电了一下，倒在地上吐白沫。
等过了几分钟，他才缓过劲来，指着棺材钉乱骂：
“哪个天杀的，居然在钉子上绑了电线！”
“先别管这个，去找找老爷子在不在家。”
棺材整个架空在板凳上，哪可能连接什么电线，分明有人做了手脚，为的就是将人皮钉死在棺材上。
还是跟他有什么关系？
“噢噢。”
胖子一回来就遇到怪事，他是既胆小，又手贱，被搞得有些懵，经张清提醒，才想起来找老爷子。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找他一问不就清楚了。
“老爷子，睡了吗，张清我给你接回来了，是你叫我接人的吧，那两百块钱张清说是买命钱，啥情况啊？”
边喊着，他就上了楼，老爷子房间他熟得很。
胖子刚刚上楼，门外悠悠地走进来一个人影。
张清还没来得及询问，那人就站在了烛光下，满脸笑意地盯着张清看。
“哎哟喂，这不是张清么，你明明好好的啊，你爷爷发什么神经，说你死了，还给你出丧，这不叫我给你做件寿衣过来。”
两根白烛的火光打在老婆子的侧脸上，终于看清了来人，是隔壁的王阿婆。
王阿婆是个裁缝，平常给村里的人做做衣服，有需要的话也会死掉的人做寿衣。
她手里的寿衣跟张清身上穿得一模一样，都是青黑色的万寿唐装。
“你爷爷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在楼上睡觉吧？”
张清小时候认识王阿婆，好像是这副模样，说话也是这个腔调，戒心略微放了下来。
王阿婆放下寿衣，露出了里面的阳春面：
“这个老东西，也不管别人死活，自顾自地就睡了。”
“我看你这边灯亮了，以为他还没睡，怕他没啥吃的，就下了碗面，还煎了个鸡蛋，现在拿去你填填肚子吧。”
“诶！”
别说，张清自从出了火车站后，就好像恢复了活人的知觉，一路颠簸回来，还真有些饿了。
他拿起筷子，搅了搅，见没有什么异样，王阿婆又是从小认识的，这才吃了起来。
张清不太喜欢吃面，但现在肚子饿，也顾不得什么。
可才吃两口，就发现碗里的面线全都短得厉害，一筷子下去，大半都落回了碗里。
“阿婆，这面怎么这么短，我都不好夹？”
王阿婆歪着头，盯着供桌上的三牲头颅，随口说道：
“哦，长寿面长寿面，面越长，寿越长，你吃的面短，可能你寿短吧？”
“你到底是谁？”
张清意识到了问题，仔细查看碗里的情况。
“放心，面是真的请你这个死人吃的，再怎么说，也得做个饱死鬼。”
“你不过是一个用来对付你爷爷的可怜棋子，他在你身上的所有布置，最后都会落空。”
说话的时候，王阿婆拿出一把黑色的小刀，冲着正在吃干饭的猪头上扎过去。
猪头突然尖叫起来，发出的声音跟张清一模一样。
“你做什么？”
张清吃了一惊，上去阻拦，被王阿婆挥刀拦了下来。
王阿婆的目的好像就是供台上的三个头颅，那猪头被他扎了一刀还没死透，在桌上嗷嗷地叫。
“你爷爷对你可真好，找了三头畜生来给你替死。”
终于猪头在她不停落刀下，吐了舌头，倒在供桌上没了声息。
张清瞬间就有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好像永远失去了身体的某个部位。
按照“王阿婆”的话说，这恐怕真是爷爷给他弄的某种替命之术。
三颗头颅，代表着三条命。
张清的脸色难看起来，这个仪式究竟有什么困难，老爷子才会留下三条命给他？
“住手！”
见“王阿婆”还要动手，张清大喊一声，扑了上去。
已经毁掉一颗猪头了，还剩下的牛羊头决不能有事。
“放开我兄弟！”
楼上的胖子听见“张清”的惨叫声，也赶了过来，拿着一根三米多长的晾衣竿，戳在了“王阿婆”的心窝上。
王阿婆怪叫一声，跌出去两三米远。
在黑暗中，怨毒地盯着两人。
胖子看到完好无损的张清，松了口气。
“你刚才不是惨叫吗，啥情况？”
张清摇了摇头，表示自已没受伤：
“刚才被她算计了，小心了，别再让他动桌上的牛羊头，它们对我很重要。”
“你放心，别说牛羊头，就是根牛毛她都碰不到！”
出于对张清的信任，胖子虽然没搞懂情况，但无条件地用他身躯挡在供台前。
“王阿婆”以不可思议的姿势，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朝着供桌冲了过来。
“我去，老太婆腰力这么好！”
胖子感叹无比，让他跌倒了这么爬起来，他做不到。
“她可能不是人。”
张清解释道。
“管他牛鬼蛇神！”
胖子攒足了劲，朝着“王阿婆”面门用力一戳.
“王阿婆”身子出奇地敏捷，腰部以上扭成了90度，避开了胖子的竹竿。
眼看着胖子就要遭殃，张清似乎早有准备，拎着放在门背后的锄头拦在两人中间。
“王阿婆”躲闪不及，脸部撞在锄头上，半张脸皮飞了出来。
两人朝“王阿婆”看去，此时她的脸上，只有半张脸皮松松垮垮地黏在脸上。
脸皮下，什么五官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