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声音而至的,是一个身高体长的中年男人,黄脸长须,双目炯炯有神,两眼狭长,眼角直飞入鬓角。
相柳一见来人,很识相地闪到了一旁。
来人表现得很生气,责怪相柳道:“我不是让你好好款待公子吗,怎么款待到牢里了?”
相柳用略带疑惑的目光看着来人,低声道:“干爹,这小子,不配合。”
“还不赶快松绑!”
相柳极度不情愿,但还是解开了绑绳。
姜可言看着来人,他不认识,但他可以确定,姜戈的爹和这个人一定很熟。但他并不喜欢这个人,他很清楚,没有这个人的授意,相柳不可能把他关在牢里逼供。
“呸,老匹夫,真TM能装。”姜可言心里骂道。
眼下他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装作失忆,看事态如何发展;二是哭诉,毕竟他已经知道姜戈的爹在战争中被枭首,而来人也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大可以抱着对方的大腿哭诉。
他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第二个方式,哭天抢地,嘴里喊着:“叔父啊,我那可怜的父亲,死得好惨啊……”
他觉得,需要有事做引子,才方便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国外那次被绑架的经历告诉他,有些眼前亏是不能吃的,事态的发展不受自已控制的时候,保护好自已,比什么都重要。
对方也是一愣,这哪里是姜戈那硬邦邦的性情啊,难怪他自已说失忆了。或许,是受到了刺激,也可能,是装的。
他轻轻拍了拍姜戈的肩膀,安慰道:“贤侄,人死不能复生,你父亲英雄一世,死在战场上也是死得其所。重要的是,得面对未来。”
“还请,还请叔父收留。”
“那是自然。”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面具,拿起来交到了姜戈手中,看似无心地问道,“我记得这个面具是在你父亲手上,每次上战场他都会佩戴,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这次大战,他作壁上观,事后,他得到了一个非常诡异的消息,姜戈的父亲佩戴面具上了战场,被枭首时,面具在蓝光中奇异的消失了。
姜可言无法胡编乱造,便回答道:“我醒来时,它就在我身边了。”
中年人看了一眼相柳,相柳表示属实。
姜可言顺势说道:“好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还需要您讲讲这场大战是怎么回事,或许我能找回记忆。”
姜可言终于知道了这里原来是共工部,中年人是共工部的族长康回。他对共工部唯一的印象就是共工大战颛顼,撞倒不周山的故事。没想到如今见到了真人,并没有神话中那么威武。如果康回剃掉胡子,穿上西装,走在大街上,手上再拿着一叠传单,妥妥的房产中介。
他终于走出了牢笼,可以舒舒服服的在床上躺上一会,睡上一觉。
唯一可惜的是,这个时代太古老了,古老到屋子里没有镜子,他特别好奇姜戈到底长成什么样子,依照自已追剧以及看网文的经验,每个时代都是看脸的时代,存在区别的只是审美标准不同。
外面不远倒是有一汪湖水,可这黑灯瞎火的,算了,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反正这脸长在自已身上,有的是机会。
他能够感受到的是,姜戈身高体壮,四肢遒劲有力,腹部的肌肉如同龟甲一般,难怪可以打狼。这可是他无比羡慕的躯体,现在归他了。
他又想到,如果国足队员有这身板,那该多好!呸,真是晦气,想起这帮不争气的干嘛?
突然有人撞门,他赶忙起身。只见相柳红着脸,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地到了他跟前,手里还拿着一个酒葫芦。
相柳一见他就骂道:“丧,丧家犬,凭,凭什么?凭什么?”说着,另一只手捏成了一个拳头,朝着姜戈的脸上招呼过来。
没有了束缚,也恢复了体力,姜可言没想到姜戈的这具躯体竟如此好用,毫不费力地抓住了相柳的手腕,相柳动弹不得。
相柳恍然不自知,嘴里不停地说着:“凭,凭什么?凭什么族长为了你这个外人打我?你这丧家犬算是什么东西?凭……”
话未说完,相柳便醉倒在地,像死猪一样趴在地上不省人事,后背上一条一条的血印子,透过他身上的麻布衣裳渗了出来,显然是受到了鞭打。
姜可言对康回的戒心大减。
他赶紧叫人把相柳抬了出去,琢磨着“丧家犬”这三个字,忽又想起之前在地牢中相柳所说,他的“饕餮爹”。
他想起负责文物案件的公安老陈跟他说过的话,关于蚩尤和饕餮纹的关联。难道,姜戈竟是蚩尤的儿子?难道,那个古战场是黄帝大战蚩尤的遗迹?那么绑架他到国外的那个文物集团所说的蚩尤面具是真的?
他拿出面具,刚刚想要再仔仔细细地端详一番,族长康回邀请他过去一趟。
“不知道你父亲有没有和你说过,在你很小的时候,与我家小女康泠订了娃娃亲?”康回问这话的时候面沉似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既没有期盼,也没有兴奋。
还有这种好事?
姜可言的内心无比兴奋,他甚至感觉到,投向他的目光竟有些温暖。但他毕竟读过大学,知道点历史,他明白,这种联姻更多的并非基于彼此间的相互倾慕,更多的是政治联盟。可如今的确像相柳所说,姜戈就是个丧家犬,这个亲事还有效吗?
他试着应答:“父亲对我提起过,不过我那时还小,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如今我只剩下一条烂命,您还是为小姐另寻良配吧。”
“我康回岂是无信无义之人?既然与你父亲早有约定,那我必须要践行这个诺言。现如今,我就是你的亲人。”
如果一天前康回说起这事,姜可言定会认为其中有诈,但他一想到相柳后背上的鞭痕,他便不再怀疑康回的诚意。
“可我的存在不会给共工带来麻烦吗?”
“共工与九黎本就关系密切,九黎败亡,唇亡齿寒,恐怕下一个就是共工,这与你并没什么关系。”
“既然如此,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但有驱使,还请不要客气。”姜可言说着,便学着共工族人的样子,向康回行跪拜之礼。
“贤婿呀,我还有另外一事相商。”康回瞄了姜戈一眼,“我听说你这面具里藏有制造兵器的方法,材料就像这面具一样,造出来的兵器锋利无比。如果我们能够照着这个方法打造兵器,你我翁婿何愁大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