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两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那道明暗分界线竟是如此难以跨越。
“你来做什么呢?”何以月看向她,明知道她绝不是单纯来看她,还是本能的将语气放得柔缓许多。
两个孩子也眨着双眼好奇望着阿朵娅。
阿朵娅在她身侧坐下来,将带来的礼物送给两个孩子,让他们到一旁去玩耍。
何以月并没有阻止,看着她所做的事情。
“我想知道,关于白曜与七层巨塔。”阿朵娅没有绕弯子直截了当问出了口。
听到七层巨塔,何以月的脸色从淡定温和瞬间转变,她满脸惊愕看着她,“你是怎么知道...”那个献祭血肉召唤冥兽的法阵,按理来说只有傀族知道才对。
“是你的哥哥查出来的吗?”可是,她听说现场只有炸出来的深坑,根本没人见到战斗场面,怎么会有人知道七层巨塔。
“看来,你知道七层巨塔。”阿朵娅眸光沉下来,何以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是来套消息的,而且是关于傀族与白曜。
何以月瞬间沉默,眼神变得极其锋利:“是林文尘让你来问的吗?”
“不。”阿朵娅嘴角上扬:“我两个哥哥,甚至所有人都不知道傀族召唤冥兽的方法,只有我知道,因为...”一边说着,她从空间中取出那块从白曜身上取得的玉牌丢到何以月面前。
何以月的脸色变得惨白,拿起那块玉牌瞳孔地震,白曜...白曜的玉牌,象征他身份的玉牌从来不离身,她见过好几次,还特意问过他玉牌是什么。
白曜已经死亡,并且死得透透的,她的随侍契约明明白白告诉她白曜已经不存于世。
眼前少女为什么会有这块玉牌?
捡的?
不。
卡文迪须家怎么会让幼女前往棉城,就算是在现场捡,也不该是她来拿给她,而应该是林文尘或者其他官员。
“你...在现场的....”只有这种可能。
“不止。”阿朵娅双手撑着桌子托住自已两边腮帮子,面上表情人畜无害,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依旧是如此微弱,说的话却让何以月在温暖房间里感到寒冬腊月的冷意。
“白曜,是我杀的。”
何以月彻底震惊在原地,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瞳孔颤动,浑身的血液在此刻好像凝结住,天旋地转中只觉得世界在崩塌。
“不...这不可能....”白曜实力好歹是傀中天阶,等同于人类中AA级,甚至是AA+,眼前少女不过D级,除开她女性性别之外,光是论灵力等级,也绝对不是白曜对手。
她会杀他?
不...不可能。
就算是万分之一的机会让她控制住白曜,那七层巨塔呢,白曜施展过七层巨塔,她要如何消除掉现场冥兽与七层巨塔。
白曜说过,七层巨塔一旦开启便不能取消,防御力便是AAA级强者也无法将其打破,阿朵娅怎么可能毁掉。
“没有什么不可能,他擅长飞刃术对吧,灵力凝聚刀刃为紫色,本体属性偏寒,实力不错,奈何有些轻敌。”阿朵娅对白曜进行评价。
她每说一句,何以月心中信念便崩塌一分,直到最后彻底崩塌。
“你,是什么做到的,你明明...”何以月想不明白,从小到大的教育告诉她,D级打AA级,绝不胜算。
“没什么不能做到,努力能改变一切。”阿朵娅坚信自已的道理。
何以月觉得讽刺极了,露出苦笑。
“你想知道什么呢?”白曜是少女所杀,她却生不出半分恨意。
白曜想做的事,是屠灭整个棉城,只是非常不幸运遇上阿朵娅反被她所杀,物竞天择,是他没有那个命,如今连她也自身难保,又有什么可恨的。
知道已经击溃了何以月心中最后防线,阿朵娅的问题变得更加直接。
“七层巨塔叫什么?”
“复傀召唤阵。”被研制出来本就是为了复兴傀族。
“白曜在傀族应当是落魄贵族吧。”
何以月沉默,抬眼看她,知道这应该是阿朵娅的推测,不过她推测的很准。
“天阶贵族当是傀中最顶级,第一次来到神护结界中试验却派出了如此高身份的贵族,足以说明他在天阶贵族中并不受重视。”
她说得一切正确。
何以月想起了白曜的不甘心曾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展露过,他恨在那群看不起他的天阶,恨自已出身不够高贵,更恨明明实力极强的他受到如此多贵族排挤。
两个深怀仇恨,对世间感到不公的人走到一起抱团取暖,却只能感到对方身上的冰冷。
“他利用你,试图通过此次试验让他在傀中地位更上一层,你很清楚,因为你也想让棉城覆灭。”阿朵娅站了起来来到何以月面前半边脸被阴影遮挡,声音如同寒冬里刺骨的雪刃刺穿何以月的身躯,“可你为什么会给他生下孩子。”
何以月的唇瓣都在颤抖,她瞳孔里倒映出少女可爱娇俏的容颜,却觉得那张脸比修罗还要恐怖。
旁边两个孩子的嬉笑声也像是被隔开空间无法入耳。
时间仿佛静止了,呼吸声轻到她几乎听不到。
阿朵娅按住她肩膀的刹那,她才找回自已的呼吸,浑身还是控制不住的发抖。
她大口喘息,眼里起了泪花。
阿朵娅给她递上一杯水,她立刻一饮而尽,下一秒抓住阿朵娅双手。
“求...求求你,放他们一条生路...求求你!”
此刻,本已看淡生死的人无助求饶,作为母亲,她终究是向命运屈服低了头。
阿朵娅觉得有些难受,她本意并非落井下石,却还是被何以月的行为所影响,心中生出几分不忍。
“你知道吗?棉城如你孩子这般年岁的有将近五万,如果复傀召唤阵成功,他们就会为此丧命,满城几十万人顷刻之间覆灭,随之而来可能是其他更多城市孩童也付出代价。”
“何以月,你口口声声讨厌人类,厌恶人类,因为何慷虐待你母亲让你童年陷入绝望,可如今你要做的事,与何慷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