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慢点小宁。”
姜宁帮着店里收拾了一下,然后拿上手机下班。
接近下半夜,小吃街的人不仅没少还有增多的趋势。
路灯刺眼的白光照亮暗沉的街道,人们有说有笑的路过一盏又一盏路灯。
姜宁走在街道上,他的影子被斜着拉长,同时注意到身后有一道影子一直跟着自已。
在没有明确对方是什么目地的时候,他不会打草惊蛇。
走进一条狭小的巷子,影子被黑暗吞没,喧嚣被隔绝。
姜宁停下脚步,转过身。
“为什么跟着我!”
黑暗里的男人长的比他高,鬓角有一道长长的刀疤隐在黑暗中,单手夹着一根烟,一只手揣裤兜里。
男人垂着晦暗不清的眸子,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团烟圈,对姜宁的话沉默不语,也不打算对他做什么。
姜宁嗤笑一声,“别再跟着我。”转身离开巷子。
待他离开巷子后,身后的男人抬脚又跟了上去,直到看见他进了校园宿舍才离去。
男人回到刚才那条巷子,背靠墙面,单脚撑着地,另一只脚屈膝,脚后跟垫在墙面上,手在手机屏幕上飞快的打着字。
【他回的学校。】
一条消息发给备注雇主的人。
没过多久那边就回了信息。
【随他去吧。】紧接着银行卡到账10万,【这是押金,剩下的90万等你事成之后打给你。】
【记住!保护好他。】
【好。】
关掉手机男人离开了这条巷子。
——
回到宿舍,今天倒是安静,平日里最闹腾的李择今夜都陷入了睡眠。
听到声音谢恒看了他一眼,视线就回到了手机上。
姜宁拿上衣服进厕所冲了个凉。
他冲凉很快,五分钟就够了,可就是这五分钟又让他回忆起了过往。
浴室里烟雾缭绕,姜宁光溜溜站在挂镜面前,面无表情跟镜子里的自已对视。
身体上有几道格外醒目的疤痕,都是刀伤。
对于这些深刻的记忆他永远不会忘……
2017年6月17日,当时姜宁11岁,他在炎炎夏日下干活,那时候稻谷刚好到了收的季节。
他为了有口饭吃,到处挨家挨户哀求让他去帮忙,可以不要钱就给口饭就行。
当年姜宁在村里面的名声很臭基本没有人愿意要他,不过倒也不是全部。
其中一家当时看他可怜就收了他。
那天下午他在帮他们家干活的时候,五个比他大一点的男生趁他不注意把他给敲晕带走了。
那时候大人忙的要死哪有时间管他,以至于当时姜宁不见了他们都没看见。
等姜宁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别人家的床上。
姜宁记得那五个人,他们就是在村里经常欺负他,却又打不过他的那五个。
当时他完全没想到这五个人被他打了几顿后还敢来……
后来五人对他百般羞辱,他的嘴被他们堵上喊不出,他们拿着小刀寸寸划开他的皮肤,偏偏手法又好,知道怎么划,划哪里才不会大出血。
他们避开他的静脉和动脉,嘴里辱骂着他,手上的动作不停。
姜宁完全动不了,只能用那双阴沉的眸子死死瞪着他们。
那时他就在心里发誓,如果有以后他一定会加倍奉还。
后来怎么出来的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
……
望着镜子中的自已,他的脑海中又出现很多人,对他进行辱骂。
说他是老鼠人,不得好死。
姜宁拼命捂着耳朵想要屏蔽掉这些声音,可任他怎么反抗都无法屏蔽掉他们。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镜中的人在对着他讥笑。
可他没笑……
这种折磨让他全身都感到不适,眸子浑浊;头痛欲裂,胃也跟着一阵痉挛。
他跪倒在地上大口呼吸,双眸睁大,脑子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可他现在根本就无法保持冷静。清静不了他很想一头撞死在墙壁上。
“老鼠人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回来要跟我争夺家产吗?”
“不,我没想过。”
“臭老鼠你现在吃的这么好了,是忘记以前吃下水沟里的东西了吗?”
“夏凉,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臭老鼠还记得,你是怎么被我们羞辱的吗?”
“不要再说了,求你们不要再说了。”
姜宁的情绪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陡然站起来一拳打向镜中对着他笑的人。
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了上去,镜面开裂,以他的拳头为中心,几条裂缝一路蔓延至边角。
指关节被血肉模糊。
巨大的动静吵醒正在熟睡的将凤。
他揉了揉眼,嗓音低哑,“什么动静?”
“好像是厕所里面发出来的。”
戴耳机玩手机的谢恒也被一声闷响吸引了注意,“姜宁好像在里面洗澡。”
“去看看,这声音不对劲。”
谢恒点点头跟着下了床,打开阳台的门就听到里面姜宁的声音和花洒的水声。
他好像在和别人说话,厕所里面就他一个人能和谁说话?
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们打开厕所门就看到倒在血水中一丝不挂的少年。
少年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胸口起伏不定,右手握着一块镜子碎片,上面还沾了鲜红的血。
血是从左手;手腕上流出来的,流了好多血,嘴里却还在自言自语。
“你们也不过如此。”
看到这一幕谢恒被吓了一跳,不敢往前一步,而将凤关掉花洒,然后扶起姜宁,担忧地问。
“姜宁你有没有事?”
姜宁闻言瞥了他一眼,然后“哼哧”一声笑了。
他看着手臂上又深又长醒目的伤口,内心竟然泛起一丝快感,“我赢了。”
“别管赢不赢了,最重要的是你的伤口。”说着他抬手招来谢恒。
谢恒明白他的意思,来到另一边把姜宁的手搭在自已肩上,慢慢扶着他离开厕所。
姜宁被他们搀扶着离开厕所,回到宿舍坐在椅子上。
虚脱的靠在椅背上,谢恒拿来一条毯子盖住他的下半身。
然后将凤又从他的医疗箱里面翻出碘伏;棉签和绷带。
“我自已来。”
将凤没说什么,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
他接过开始处理伤口,全程脸上没有一丝动容,像没知觉一样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气氛陷入一阵沉闷,他们不问,他也不会提。
宿舍里面只有李择轻微的呼噜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