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这鬼天气~”
明明是初春,林子里的热浪却能闷死人。
满身锦缎的贾商,用胖手拂去了额上的汗水,心里直犯嘀咕,这一早上出门,右眼皮就一直跳,他回头看了一眼,隐约可见那少年西斜的剑柄。
也不知朔风镖局的老镖头发什么神经,一千两银子的大单子,竟然让一个名不经传的少年护镖,怕不是老昏了头。
这世道也是…
“唉…”贾商叹了口气,用手杵了杵一旁的马夫,同他攀起话来。以前,李将军活着的时候,唐国不说风调雨顺,但路过行商,两境百姓大可不受乱军之苦。
“现在看来,这李将军就像一枚钉子,镇住了唐国国运,钉死了一切妖魔鬼怪,可惜呀…”贾商感慨着。
忽然,四周鸟声大作,一阵爽朗的声音鬼也似的响起“紫肚皮,你这话倒也说的没错。”
前方茂盛竹林里,闪出五个持刀的彪形大汉。
贾商吓了一跳,只因自已的脸皮与肚皮一样发紫,道上有个诨名叫紫肚皮,定眼一瞧,吓得魂也没了。
那五个大汉是常在岳山一带拦路的强人,换作燕氏五虎。
紫肚皮惊得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这五个个个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可此地离岳山甚远,这五人在江湖也有些许年头不露面了,还以为早死了,这是如何撞见,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哎呦,几位爷,天使见你们与我撞见,几位怎在此处高就,叫我怠慢,险些坏了几位爷雅兴。”紫肚皮媚态迎了上去,赶忙从腰间递上金银之物。
谁知燕氏五虎根本瞧也不瞧。
燕五大笑的朝瘦汉说:“大哥,你待我说怎的?我们五兄弟出手,这劫道不是大吊车吊蚂蚁——轻而易举。”
燕大不苟言笑,紫肚皮却大吐苦水,心想这一趟怕是栽了。
偏偏今天所押的尽是朝中命官钦点之物,丢了可是要掉脑袋的差事,倘若朔风镖局的老镖头在此还有点希望,可不怎地又是个毛头护镖,这可如何是好?
“行了,紫肚皮,不杀你已经开恩了。”燕三不屑一顾,伸手便要拉住马车缰绳。
“刷,刷,刷!”三道白光闪过。
燕三急忙收手,三只柳叶镖钉在了地上。
“谁×5?!”燕氏五虎大怒。
“太平盛世,朗朗乾坤。也有人敢劫朔风镖局接的镖!”清秀的男声传来,一个少年持剑而立。
其剑眉星目,仪表不凡,素衣端立。好一少年英杰。
“朔风镖局的镖师?”燕大正在思索。
燕五这个急性子可管不了这么多,大吼一声:“要是朔九风那个老银枪,我还给他几分薄面,你算什么东西?”
提起混元刀便向前砍去。
少年持剑临敌,恍神间已交手数余招。
燕大暗骂一声鲁莽,便带着余下兄弟在一旁压阵。
紫肚皮和马夫早已吓得神志不清,只能躲在一旁求老天开恩,这少年能顶一些用处。
正说间,那少年剑光大涨,一阵猛攻竟将燕老五压入下风,那燕老五一口混元刀被剑光寸寸蚕食,越舞越乏,见情景不下数十招内必见胜负。
“哼!”燕老大一声冷哼,眼中冒出金光,手中猛地甩出两支判官双笔。
少年只觉虎口一股巨力传出,拼尽全力稳住脚跟,被燕老大一笔震退五米开外。
燕老五冷汗直流,“妈的,差点阴沟里翻船,老大,点子不软,撤招子,上青子招呼他!”
“慢——”燕老大拦住五弟朝少年打了个照面,“少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身手,着实不凡,我见你使的是蜀山剑法,蜀山传承已断,你是如何习得?”
少年也吃了一惊,“你识得这剑法?”
“我等兄弟五人明人不说暗话。实与蜀山有些许渊缘,且待你说。”
少年沉思了一会“小生名唤孟昱初,这蜀山剑法是我一个朋友所授,因蜀山泯然于江湖已有三年有余,故而吃惊。”
“朋友?”燕大皱眉,“可否再详尽一些?”
“他是蜀山三代亲传弟子。”孟昱初点到为止。
“三代亲传弟子?!”燕大大吃一惊,纳头便拜,嘴道“我兄弟眼拙,险些坏了恩人之友。”
孟昱初初出江湖,哪见过这阵仗?红着脸忙把燕大扶起。
一旁紫肚皮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这少年怎么还与土匪拜上把子了?怕不是合起伙来演他?
燕五惊异道:“我嘞个乖乖,你怎的不早说一二,我差点成了不忠不义之徒。”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大这才解释,他们五人原是拦路抢径的强人,自三年前被蜀山小师叔所败后,便金盆洗手,立下誓言定要转投蜀山门下。不料,赶巧皇上派兵追杀蜀山弟子,断蜀山传承,他们五人只得隐姓埋名。至今眼见风波过去,才敢出来。
“蜀山小师叔,青狐剑仙——上官亲凌前辈吗?”孟昱初连忙问道。
燕大叹了口气,“正是此人,可惜狗皇帝下令灭蜀川(山)时,恩公被西域妖僧和魔道妖女联手困在大漠,不然单凭锦衣卫那些朝廷鹰犬,怎么有能力三日攻占蜀川(山)?”
“唉。”孟昱初正想叹息物是人非,又转而警惕起来,“你五人既已金盆洗手,今日又何做劫镖之事?”
燕大眯起一双眼睛,“我观小友气宇轩昂,定是侠肝义胆之辈,只怕此次护镖,不知所压何物啊。”
孟昱初一愣,又不喜,“镖行规矩,所押之物…”
“定,小人哪里走。”孟昱初说话间,燕大一声怒吼,一个跃身消失在孟昱初身边。
孟昱初反应不及,正欲举剑临敌,却见燕大拎小鸡般将准备逃跑的紫肚皮拎了回来。
“哼,紫肚皮你小子在我们燕氏五虎面前,还想跑?”燕五一声冷喝,左脚一蹬,把紫肚皮踢的跪倒在地。
“几位爷,我该死,我不是,我是猪油蒙了心啊…”紫肚皮吓的面如黄土,裤下湿溚溚淋了一片。
“这…”孟昱初不解,但燕大身手适才见过。倘若五人真是心怀不轨之徒,倒也不必如此废话,反正他也打不过。
想到这儿,自已每日勤加练武也堪堪才比得上一个燕五的水平,不由暗道一声惭愧。
“小友请看。”燕三走近马车,一掌震飞箱子木盖,在孟昱初惊恐和紫肚皮的绝望的眼神中抱出一位昏迷不醒的幼女,此女身材羸弱,面容姣好,堪堪七八岁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