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萧灵来说,校园的时光是美好的,可美好的总是短暂的。
它总像是沙漏里的沙子一样,慢慢地逝去。
回家的这一路,她想过无数种可能,也做好准备去面对萧旬成的冷眼,甚至辱骂。
所有所有的都准备好了,可见到那熟悉的小宅院的轮廓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惶恐,握着车把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无论如何,你都要坚强地面对生活。”
这是母亲临走前说的话,她害怕时,总会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已。
当她鼓足勇气走到宅院门前时,看到的却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一幕。
只见宅院的大门被牢牢锁着,上面贴着出租两个大字。
“怎么会……”萧灵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可“出租”这两个醒目的大字,无时无刻不在消磨着她的理智。
“爸爸一定是搬家了对不对,一定是搬家了,他肯定在收拾新房子,我只需要等着过去住就好了……”
她不断地安慰自已,比起安慰,倒不如说是麻醉自已。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她蹲在门外,夜晚的冷风将她的身躯吹成了一团,即便是这样也依旧被寒冷侵蚀地瑟瑟发抖。
她为什么不去找个地方,比如附近的一些夜间也值班的营业厅里住一晚?
因为她怕自已跑远了,爸爸找不到她又会不由分说地打骂。
【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
许久未能收到爸爸消息的她,心里的恐惧越发强烈,终究还是忍不住打起电话来。
一遍又一遍地呼叫,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无情女声。
渐渐地,拨电话的行为仿佛成为了一道设置好的程序,在她的身上不断地执行。
“不会的……不会的……”
萧灵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夹杂着浓浓的无助,依旧在不停地安慰着自已。
啪嗒~
手机掉在地上,一同落下的还有萧灵的泪水。
自已的微信…也被删了…
这一刻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本来萧灵应该是大哭一场的,但她没有,只是无声的流了几滴眼泪,便像个木偶般坐在地上,一直呆呆的望着天边。
渐渐的,看着泛白的天边,她缓缓起身,像是一只木偶般,迈着漂浮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好累啊~”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伤心的缘故,她总觉得就连肉体也打不起精神,从这个地方到学校的里并不远,但就像是耗尽了她的体力一般。
“阿萧!”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是陈墨,他边喊边跑,声音越来越近,一把拉住萧拉的手,神情中带着欢快。
唔~
本就有些摇摇欲坠的萧零被飞奔而来的陈墨拽得向一边倒去。
“阿萧你别……!”陈墨一把拉住他,碰瓷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衣服怎么这么潮?手怎么也这么凉?”
此时陈墨这才注意到萧灵一直低着脑袋,像是一个受伤的小鹿。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自已的好兄弟这个样子,心里就猛地一痛。
“阿萧,到底发生什么了?”
萧灵站在原地沉默不语,帽檐阴影下的小嘴微张,随后又紧紧闭上,继续朝教学楼走去。
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她的肩膀是微微颤抖的。
不过不这么细心的陈墨没注意到,他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两三步追上去,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因为疲惫的缘故,她走的很慢,以至于陈墨跟着她几乎就是走走停停。
萧灵之所以不搭理他,不是因为她冷漠,而是她怕自已开口了,就忍不住了,她才不想让自已的好兄弟以为自已是个哭包呢!
来到教室后,她坐在自已的座位上,总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上课的时候,黑板上的字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模糊,到最后甚至都趴到了课桌上。
就这样……睡吧,也许这都是梦呢?睡醒了或许这一切就过去了。
萧灵用仅存的一丝清醒想道。
因为帽檐遮住了脸的缘故,没有人看得见她那张虚弱的小脸,包括讲台上的老师也是,只当她是晚上没休息好睡着了。
意识混沌中,她感觉自已正坐在一张床上,透过窗户玻璃的反光他惊喜地发现,自已居然还是男生时候的样子。
只是不知为何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好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说不出的朦胧,好像一切都显得虚幻,不真实。
“儿砸!过来吃水果喽!”
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声传入耳中,瞬间打破了他迷茫的思绪,嘴唇略微颤抖起来。
他激动地起身走出房间,推开门的那一刻,他果真看到了那个身影,妈妈面带微笑的看着他,手里拿着一个削好的苹果,显得是那么的温柔。
“妈妈!”
萧零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妈妈,抑制不住地想要冲上去与她紧紧拥抱在一起,好好地把自已心里想要说的话倒出来,毕竟憋在心里真的好难受的。
可他又不敢,怕眼前的只不过是一场梦,太过于激动,就会瞬间消散。
如果这是梦的话……那多做一会儿好吗?
“你这臭小子还非要妈妈给你送过来吗?”
萧母嘴一撇,大步走过来一把将苹果塞到萧灵的手里,顺便没好气地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好吃吗?”萧母期待地问道。
“好吃。”
“那可不,我这可是精挑细选的品种。”萧母脸上露出几分得意。
萧灵细细咀嚼着嘴里的苹果,望着萧母走向厨房的背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没有味道,可即便是这样,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没有比吃到一个妈妈亲手削的苹果更幸福的事情了,哪怕这个苹果是索然无味的……
突然,眼前的景象开始剧烈晃动起来,如同被石块冲击的湖面倒影,迅速变得扭曲,破碎,再一睁眼,又换了一副景象。
此时的场景是在病房内,萧母躺在病床上,穿着一身宽大的病号服,原本温婉柔美的脸庞此刻消瘦得脱了相, 身上属于活人的生气几乎所剩无几。
“妈妈!”
萧灵冲上去小心翼翼地握住萧母的手,没有以前那种温暖的触感,干枯,如同骷髅般的手,冰冷,意味着生机的流逝。
这是记忆中妈妈病逝前十几分钟的场景,由于症状已经无法医治,所以选择了放弃治疗。
“灵灵……不管怎么样,你都要……鼓起勇气勇敢面对生活啊……”
“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
萧母几乎用比蚊子还要细微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