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然的又一次生离,是从唐宁转交的那封信开始。
还没看信,她就开始疑惑,那么多人,为什么是唐宁来?
看完信,她有了更多的疑惑。
她不明白,唐宁明明说的是满哥给她的,落款却是“蒋灿”。
除了这个陌生的名字,信上只有十个字——嘉然,我回北城了,对不起。
为什么这么突然?为什么他不能当面说?
她记得那天下午忙完店里的事情,蒋灿还一切都很正常,他说去找贵叔聊天,后来一直到晚饭时间他还没有回来,嘉然没有在意,因为他一直和贵叔很投缘,也许是又一时兴起忘了时间,但后来一直到了夜里快十点,嘉然坐不住了,她正打算出去找他,唐宁却先一步来了。
相比唐宁的慌张神情,更让程嘉然费解的是,她去找贵叔,贵叔说蒋灿根本没有去过书店。
她只能一整晚都在研究那十个字,最终,信末对不起三个字,让她想起了一句诗: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
是了,他这个北城大学的高材生终究还是不属于清风镇,更不属于她吧。
第二天,烈火出事的消息暂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曾经形影不离的几人都在医院里,唯独没有了蒋灿。
沈曼只问了一次就不再问了,她被程建新放弃了两次,又被蒋灿放弃一次,现在烈火又生死不明,沈曼怕这可怜的女儿会崩溃。
而阿七一次也没有问过,因为蒋灿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他震惊之余,不忘提醒赵凌野和苏引源也不要去问程嘉然。
赵凌野和苏引源后来把蒋灿送给他们的手表收了起来,他们发誓以后如果见了这个让他们姐姐伤心的负心汉,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程嘉然辗转打听到了唐宁的电话,打去问她,她还是坚持说当时偶尔在街上碰到的蒋灿,再问,她就一概不知道了。
后来有些街坊邻居和客人都问过程嘉然“怎么最近不见阿满了”,她竟然莫名会说他在上厕所或者去送外卖了,甚至有时候会说他生病了在家休息,贵叔专门来找过他,她随口说他跟镇上一个寡妇私奔了。
次数多了,她开始怀疑自已是否精神分裂了。
两个月里,她几乎每天晚上都梦到蒋灿,梦到他们一起在顺心忙碌,一起漫步在街头巷尾,还梦到他们一起看日落看星星,甚至梦到他抱她吻她,醒来泪流满面地坐在黑暗中,摸着自已的脸颊和嘴唇,仿佛在寻找遗失了的气息,温度,和爱意。
神情也许可以不留痕迹,但身体却有着最顽固的记忆,不会轻易被磨灭。
这么一段干柴烈火,最后抽离蒸发,她只剩下一个不完整夏天的记忆,真的短暂得像场梦,可是却困在里面久久出不来。
阿七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想把真相告诉她,可是又觉得,告诉她,她就不难过了吗?也许只会更加难过吧!
不过很奇怪的是,从烈火墓地回来之后,她就突然不再做梦了,好几天睡前她拼命地做心理暗示,蒋灿却再也进不到她的梦里了。
程嘉然觉得这可能是老天要收回她最后的执着了。
唐宁到了北城后,想尽办法寻找蒋灿,可是北城那么大,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学生,怎么可能找得到他。
不过如果当初她私自打开那封信看一眼落款,也许就能联想到蒋家,她学校里最好的一栋教学楼就是蒋家的盛卓集团全资盖的。
而蒋灿在烈火下葬之后,回学校补了他的毕业证,然后申请了英国的学校,第二年春天就飞了过去。
因为有了绑架事件的阴影,也为了看管他,蒋国权派了保镖留在他身边,蒋灿已经心灰意冷,所以任由他们摆布了。
尽管相隔甚远,但他和阿七从未断过联系,他也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他连自已未来的人生都无法把握,就算他对嘉然的情况一清二楚,那又还能如何。
在英国的第一年,他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学习机器,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业中,因为他发现,除了学习,再也找不到其他能让他感兴趣的事情了。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第二年,他得知了沈曼意外去世的消息,这个打击让他陷入了更深的悲痛之中。
同时,他再次意识到生命如此脆弱,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他心中有了新的计划,于是除了继续努力学习,他决定去盛卓的英国分部历练,积累商业经验和提升管理能力,他明白,只有站得更高,甚至最高,才能弥补过错和重新拥有一切。
很快,他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卓越的商业头脑以及出色的工作表现,成功地得到了蒋国权的信任,于是又一年后他毕业时,蒋国权亲自过去要求他回国到盛卓辅佐自已,但他以能力不足想继续深造为由,拒绝了。
这是他计划里的一部分,想要一击致胜,必须有一个好的开端。
直到在英国待了四年,终于他和蒋国权谈好了条件,于是,他以一种令人瞩目的方式空降盛卓,直接被任命为副总裁,开启了他在国内商界和他自已人生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