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禾闻言,视线不动声色的从过来的这些人脸上扫过。
送过来的这些小丫头各个面容姣好,体态婀娜,再看那些婆子,也各个眼露精明,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看来有人刻意把这些人安排在她身边。
顾锦禾再转过头去看赵氏,她脸上的神情与昨日带着沈婉与她独处时的模样完全不同,她心下了然,恐怕给她送人这事,赵氏也是被迫的。
就算她不从这些人挑几个留在她身边伺候,明日也还会有新的人送过来,她还是躲不过。
“如此这般,便谢过大嫂了,只是松墨苑不需太多人伺候,怕打扰到夫君养病。”
赵氏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顾锦禾当着众人的面笑纳了赵氏的好意,转头就开始认真的从这些人中精挑细选了起来。
最终选定了两个这些人中容貌出挑的两个丫头做贴身丫鬟,高个子的叫红果,稍矮一点的叫绿珠,还有一个管婆子。
赵氏在旁边看的干着急,只恨找不到机会提醒顾锦禾。
牙婆子带着笑一脸谄媚的上前,说了一些个恭维讨好的话便带着人离开了。
赵氏欲言又止的看了顾锦禾一眼,最后只留下了一句“明日再来同你说话”的话,便转身离开。
顾锦禾松赵氏离开了松墨苑,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这侯府中也不全然各个都是心计深沉之人。
赵氏走后,为首的婆子便主动开口向顾锦禾询问差事。
“夫人,老奴才来松墨苑,也不知是否有管事带着老奴熟悉熟悉……”
“不必,这松墨苑活计不多,你们只需跟在我身边便是。”
顾锦禾看着面前这个眼睛滴流乱转,恨不得将松墨苑的一切都记在脑子里的模样,她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被人察觉的冷意。
给她送人,连身契都没有?
这压根不是伺候!
这大宁朝一个“孝”字压死人,沈老夫人既然让大嫂来给她送人,就不怕她不妥协。
看这架势,这红果和绿珠像是给她添堵的,毕竟她和沈景初才刚刚大婚,合该是蜜里调油的阶段,若是她身边突然出现两个貌美的女人,换做其他女子,定会心急。
不过这算盘倒是打错了。
新婚那晚,她趁着沈景初睡着,摸了他的脉搏,确实是先天不足导致的身体虚空。
恐怕他想近女色也有心无力。
至于这管婆子,让顾锦禾觉得奇怪。
既然这侯府全都在沈老夫人的把控之下,她为何还要派人过来看着?
应该这松墨苑有她的人才对。
可看管婆子对松墨苑完全陌生的模样,像是过来打探这里的情况的……
在他们还没有作为之前,顾锦禾就先由着她们,时日久了,她们的狐狸尾巴就会露出来。
用午膳的时候,沈景初身边的小厮过来请顾锦禾,红果和绿珠两人恭敬的跟在顾锦禾身边。
两人听见可以见到沈景初,脸颊顿时染上一抹喜色。
顾锦禾的嘴角勾起一抹稍纵即逝的浅笑。
果然如她料想的那般。
可沈景初怎么也如此反常,居然主动叫她过去吃饭?
才靠近沈景初的寝屋,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让顾锦禾身后的绿珠却顿住了脚步。
她听说过侯爷病重,却没想到病的如此重,听着咳嗽的声音,怕是肺痨病,想到这,绿珠的心中就一阵害怕,生怕自己年纪轻轻就染上了这种不治之症。
靠近侯爷的机会又难得。
绿珠想了想,还是跟紧了顾锦禾的脚步。
红果也是一脸嫌弃,但她一心想着飞上枝头,毅然决然的踏进了沈景初的房中。
一股浓烈的草药味,苦的直打鼻子。
红果和绿珠不约而同的用帕子掩住了口鼻。
顾锦禾不禁蹙眉深思。
昨日他还能陪她去请安,这才短短一天,怎么就咳成这样?
不该如此……
沈景初不动声色的揽紧了披在身上的外袍:“夫人为何如此看着为夫?”
顾锦禾的眉头蹙的更深了,但当她的余光顺着沈景初视线落到她身后那两个丫鬟身上的时候,一切便有了解释。
沈老夫人虽然管着侯府一切事宜,但松墨苑她一直无法安插人进来,所以她这个对侯府情况一无所知的新妇就是唯一的突破口。
可沈景初又有什么秘密瞒着沈老夫人呢?
顾锦禾强行将心中的猜测压下,眼含笑意的看向沈景初。
“夫君好看。”
此话一出,屋中侍候的人全都低下了头。
沈景初温柔的示意顾锦禾:“夫人请坐。”
若是不知情况的,还以为两人是成婚多年却依旧如胶似漆的小夫妻。
顾锦禾坐在沈景初的对面,且看着他如何应对沈老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两个眼线。
谁知沈景初连装都不装一下,直接让人下去了。
红果和绿珠的眼中没有任何不甘,反而十分痛快的出去了。
待房间只剩下二人的时候,沈景初不知从哪里拿出个帕子掩唇轻咳,一双幽深的眼瞳中满是玩味。
顾锦禾挑眉看着眼前的人。
“夫君昨日的身体看着还很康健,怎的今日又加重了许多?”
沈景初折好帕子,抬头迎接顾锦禾充满打量的视线,苍白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夫人怎知为夫不是强撑?”
顾锦禾:“……”
“不瞒侯爷,我自小体弱,略懂一些岐黄之术,新婚那晚,禾儿替夫君把脉,夫君的身体不过是先天的亏虚之症,于性命无碍,夫君大可以不将自己关在这一方小院之中。”
沈景初的眼底闪过浓浓的玩味。
“哦?夫人竟还懂岐黄之术?”
顾锦禾听出沈景初明摆着试探,便敷衍的强调:“略懂。”
沈景初显然不想放过她:“可为夫这脉象,略懂岐黄之术的大夫可把不出来。”
顾锦禾轻笑一声,美人红唇轻启,眉眼灵动,只是她全然不进沈景初早就设好的陷阱。
“体弱之症而已,有何把不出来?”
“侯爷怕不是多虑了。”
沈景初也笑了,周身清冷的气场如冰雪消融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三月春风般的温柔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