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惊呼响彻整个隐月阁。
“大喜的日子你鬼叫什么?”
一个身着大红嫁衣,身姿婀娜、姿容绝色的少女站在隐月阁的门口,一脸不悦地看向瘫软在地上的小丫鬟。
“四小姐想不开,寻……寻死了。”
顾锦绣眉头微蹙,不假思索地开口道:“慌什么?死了就死了,左右等昭义候那个病秧子死了以后,她也是要陪葬的,早死算她少遭罪。”
“去找几个粗使婆子,把她抬上花轿,莫要让人看出端倪,只要嫁出了尚书府,她就是昭义候府的人了,她如何,都和尚书府再无半点关系。”
小丫鬟强撑着颤抖的身体从地上站起,按照顾锦绣的吩咐去了前院。
她则是在顾锦禾的身旁停下,取了鸳鸯戏水的红盖头盖在顾锦禾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得意般的淡笑。
“好妹妹,可别怪姐姐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抢了本该属于我的荣光,你已经享了一辈子做丞相夫人的福气,这一次怎么也该轮到你去跳昭义候府那个火坑了。”
今日也是她的大喜之日,不想沾染了晦气,说完,便用绣帕掩住朱唇,面带嫌弃的离开了隐月阁。
却不知,盖头下原本已经停止呼吸的少女,已经有了微弱的气息。
顾锦禾就这样被几个粗使婆子塞进了花轿。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京城顾尚书府今日大喜,双姝一同出阁,街道边的百姓纷纷出来看热闹,一时间万人空巷好不热闹。
随着花轿的颠簸,她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直往脑海里钻,直到她全部接受,才渐渐掌握了身体的支配权。
她这是……
重生了?
还是魂儿附在别的姑娘的身体上重生的。
她原名杨瑾禾,是女扮男装替大衍国镇守漠边的将军,一朝被皇帝猜疑,打着给她庆功的名号,一杯毒酒将她害死。
再睁眼,她就成了大宁国尚书府的庶四小姐顾锦禾。
顾锦禾原本是要嫁给顾尚书给她挑的寒门有望考取功名的举子陈康年,而顾锦绣则是早年就和昭义候府的世子沈景初定了亲事。
可不知怎的,半年前自从这位嫡小姐落水后,便哭着喊着说什么都不肯再嫁进昭义候府,反倒是盯上了她这个庶妹的婚事。
在府里闹了几天无果后,竟偷偷出去私会陈康年,顾尚书得知真相后大怒。
夫人李氏说左不过外人知晓尚书府与寒门举子陈康年订过亲,可没明确说是哪个小姐,就算两人调换一下,也无人知晓。
顾尚书担心嫡女私会举子的事情泄露,便同意了。
李氏怕她闹幺蛾子,还在隐月阁外派人把她看管起来,准备大婚这天直接把她塞上花轿,到时候木已成舟,任凭她闹翻了天去也难以扭转事实。
可这原主也是个烈性儿的,眼见着嫁人之事已无力回天,又不甘屈辱,就直接三尺白绫把自个儿给吊死了,这才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杨瑾禾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心底止不住的替顾锦禾惋惜。
这个傻姑娘,活着不好吗,死了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刚才顾锦绣一番无耻的言论她全都听见了,既然她已经成了顾锦禾,就会代替她好好活下去,至于这夺亲之恨,逼死之仇,她便替她报了。
昭义候府和尚书府离的不远,但吉时是在黄昏后,迎亲的轿子特地京城绕了一圈,最后才会停在昭义候府前。
顾锦禾趁着这个时间,开始搜寻记忆力有关昭义候府的信息。
昭义候府沈家满门忠烈,男丁皆在十年前那场与漠边的大战中皆战死沙场,只余下一个病弱的嫡幼子沈景初,正是如今的昭义候。
后来新皇登基,沈家无可用之人可披甲上阵,渐渐的,偌大的侯府就这样败落了。
若不是半年前沈景初的病情开始加重,昭义候府的老夫人急着给他冲喜,否则也不会亲自上门提起这门连庚帖都没交换的亲事。
刚一落轿,就传来踢轿门的声音,只听喜婆高喊一句:“新娘子下轿了。”
铺天盖地的鞭炮声响起,顾锦禾在两个小丫鬟的搀扶下才走出花轿,只是她的思绪却飘远了。
刚才若是她没有听错的话,给她踢轿门的是习武之人,可她要嫁的昭义候沈景初可是个身体虚弱的病秧子……
就在她细细思忖这当中有什么不妥之时,一道温润的少年音在顾锦禾耳边响起。
“小婶,跨火盆时脚抬得高些,莫被火星沾了裙边。”
是了,沈景初卧病在床,自是不可能出来迎亲,这代替迎亲之人,就变成了侄儿。
问题又来了。
这少年的脚步明明稳健有力,走路时却故意装出没习过武的模样。
这少年在藏拙?
可又为什么藏拙,难道这昭义候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还未来得及细想是何缘由,她突然瞥见盖头下竟然伸过来一只穿着粉色珍珠绣鞋的脚。
这是要绊她?
顾锦禾的眉头微蹙,在还没搞清楚状况之下她绝不会轻举妄动。
她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毫不犹豫的跨了过去。
可那脚的主人显然不肯放过她,眼见着一次不成还伸第二次。
这次她依旧选择无视,可那脚的主人却先恼怒了,接连几次下绊子。
顾锦禾已忍无可忍,在那只脚再次伸过来之时,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从那只脚上碾过。
“怎么了,小婶?”
少年压低声音询问道。
顾锦禾并未出声回答,好似无事发生般跟着喜婆来到了喜堂,开始正式走婚礼流程。
沈景初身体虚弱,原本该有的礼节都省了,她被直接送进了洞房。
可她却不知,这大宁的成婚礼仪比天衍繁琐多的多,就算省了不少环节,也还是让顾锦禾累到了。
甚至比她镇守漠边之时,徒手拎着大砍刀与敌人厮杀都累,要不是还有满屋子的丫鬟嬷嬷守着,她真想把头冠钗环都摘下去,减轻一些由她脖子负担的重量。
就在她思忖着如何开口,才能让屋子里这些人都出去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虚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