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林与二人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最终被他们死死围堵在了院中的凉亭之中。
灰衣男子站在他左侧,手中提溜着随时要放飞的纸鸽子,眼珠一转不转的盯着他,绿影站在他右边,半蹲半坐的死死拽着他的衣角。
“我不走了,你们可以离开了。”南林无奈扶额,不是他妥协了,而是在刚刚乱走的间隙,早已把北玄山探了遍。
虽说山中无门无锁,但边缘位置都设置了结界,先不说以他现在状态能不能破界,但凡触动了结界,能不能在莫珩溟回来之前闯出才是问题,权衡利弊后,还是先待在这里稳妥些。
可不管他说什么,俩人都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依旧紧紧贴着他,不肯离开半步。
南林彻底黑了脸,他实在不适应别人过于贴近,他甚至都怀疑莫珩溟是故意派这俩烦人精来恶心他的。
眼见天黑,风越来越大,卷积着大片的雪花直往他身上砸,仅存的温热在风雪的攻势下如数散去,手脚早已冻得青紫。
无奈的目光扫了眼矗立在风雪中两间木屋,既然下不了山,那就屋内转转也未尝不可,正好寻找一下苗坤荣交代的七星之曜。
不让他找别人寻死,那他就往莫珩溟逆鳞上撞,他不相信哪个仙尊能忍受偷盗法器的盗徒,他要让他亲自送他走——
想明白后,他猛然起身,打掉绿影抓着衣摆的手,推开挡在身前灰衣男子,拉了拉出门前灰衣男子死乞白赖披在他身上的斗篷,大步朝木屋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一片慌忙的声音,南林微微转头,余光瞥见灰衣男子要放飞的纸鸽子,以及快跑着快撞上他的绿影,他不屑地冷哼一声,置若罔闻的继续朝前走。
鸢音发现这祖宗是往屋内走时,起手将刚飞了半尺的灵鸢给拽了回来,并扥回了要贴上南林的绿影。
二人看着南林进屋的背影,停下紧跟的脚步,同时松了口气,只要不下山,去哪儿都行。
南林关门时,瞥了一眼站在长廊下的二人,随即关严了门。
他转身扫视木屋,这不是他刚刚待的那间,但两间的布局大差不差,一样的简简单单,一眼便能尽收眼底。
一张床榻,一套桌凳,一高一矮两个木柜。
他先是走到高柜前,打开门发现里面整齐放置着一些男子的衣物,不管是长衫还是斗篷,均是清一色的月白。
往下看,柜底叠放着两摞孩童大小的衣裳,颜色花花绿绿,鲜艳无比。
翻找半天,也没看到七星之曜的影子,他虽然不知道那东西长什么样,但总归不能是跟衣服似的。
关上柜门,又走到矮柜前,上面摆着大大小小,各色各样的玉坠玉佩以及玉器,看了一圈也没觉得哪个像上古法器。
拿起一块发粉的心形玉石放在手中把玩,微凉润玉的触感充满掌心,心中涌出一股说不上了情绪。
伸手拉开最上层抽屉,里面罗列着一摞摞的宣纸,拿出一叠,上面全是稚嫩且歪歪扭扭的字体,一看就是刚学字的孩童所写。
再往下,字迹逐渐清秀,最后几张笔迹刚毅工整,看着竟有些熟悉……
又拿起一摞,上面画着古怪变形的人像,脸赶上手长,五官全都用圈点代替,似是孩童的乱画之作。
翻了几张,面容逐渐清晰,可依旧形状怪异,眼大鼻小,东扭西歪,没个人形。
虽面相怪异,但从画中的蓝衣笑眸中看出,画的是莫珩溟。
又翻了几页,五官不再是圈点,而画工却不敢恭维,只能说像个人了,但和莫珩溟俊朗的相貌比,相差属实天上地下。
将这些书画整理好放回抽屉,蹲下身,打开了矮柜的柜门,一柜子的布老虎上下罗列,看的南林俊眉微挑。
看来莫珩溟确实养过孩子,向上又扫了眼抽屉,还是个迷恋他的孩子——
他又在柜中翻找一通,仍然一无所获。
看来法器不会放在明面,他东敲敲,西瞧瞧,看看会不会藏着暗格。
长廊下,绿影听着屋内传来窸窣的声响,伸着脖子往关着的门前探了探:“鸢音老哥,主人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找呗,反正都是他的,只要不下山,想怎么找就怎么找,就是都砸了,仙尊回来也是笑呵呵的。”鸢音靠着廊柱,半眯着眼,一副惬意的模样。
“也对,以前又不是没砸过——”绿影一耸肩,往鸢音身边挤了挤,“给我腾个地。”
屋内的南林这边刚将高柜又翻了一遍,矮柜那边忽有光闪过,只是一瞬便暗了下来。
他挪到矮柜旁,再一次打量柜中的布老虎,俯下身将布老虎一个个拿出,开始翻找。
将近一盏茶的功夫,也没发现异样,就当他要放下手中这个去拿下一个时,红光映进眼中。
刚要撕开查看,只觉拿着布老虎的手一热,就看见老虎化去了身形,变成一道红光,绕上了他的左腕处。
等到红光退去,一个通体暗红,呈水晶状的镯子挂在了他的左手上。
不似晶体的冰凉,微热的触感反而他觉得舒服无比。
晃了晃,发现镯子里竟有一条似锦鲤的红鱼在其中游动。
手覆在上面,镯子表面并不是光滑平整,如晶石一般有棱有角,却不扎人,捏上去反而有些绵软。
南林如果没猜错,这应该就是七星之曜,怎么想也没想到它竟然是个镯子,还是从布老虎的身体里变出来的。
更没想到这玩意跟认主似的,直接落在他的手腕上。
轻轻转动红镯,却发现怎么也拽不下来了。
明明空间富裕很多,可就跟长手上一样,卡在那里,怎么都摘不下来。
这玩意儿不会真的认他为主了吧——
“铛铛——”门外传来的敲门声,让南林心中一颤。
“公子,天都快黑了,你不饿吗?我送点吃食过来?”鸢音的声音响起。
他匆忙关了柜门,打开房门,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二人后,说了句不用,便走出门朝着先前待过的屋子走去。
经过长廊时,不经意的一眼,扫到木屋尽头的一排雪人,目光流转,催动脚下的步子转道走向屋后。
此时的天空有些暗淡,风雪依旧未停,雪花越下越急,紧跟上来的两人在他身后驻足,不过须臾,三人的身上已均落得一层雪。
唯独面前的这排雪人,好似有什么东西罩着一般,雪花单单避开不往它们身上落,保持了一开始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