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不嫁就是不嫁!”
一想到祁同伟没钓到也就算了,反倒是被一地痞流氓给钓到了。
梁璐在想,这汉东的水未免也太深了点吧。
她一时忍不住这口窝囊气选择离家出走,梁群峰也束手无策,只好任由她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到头来这个婚还是要结的,毕竟书记当媒人,他想干的事,干一件成一件。
“谭必军这招我真没法接啊,平日里看他斯斯文文满脸的书生气,现在看来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天不遂人愿,梁群峰刚静下心来盘算着给女儿争取最后的反转,殊不知,政协的刘主席带着他那位钻石王老五的儿子亲自登门拜访。
咚咚咚~
“谁啊?”梁群峰打开门一看,刘主席一张笑容可掬的脸庞瞬间贴了上来。
“哎呀,群峰啊,好久不见,我就直说了,必军书记给我们两家做媒,他还说你答应把女儿嫁给我儿子,要说我家这个不成器的小子能娶到璐璐这样的知识分子,算是老刘家的祖坟上冒青烟了。”
刘主席句句戳心,梁群峰实在没法拒绝刘家父子的一片心意。
然而,在省委书记谭必军的做局下,刘主席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梁群峰沮丧个脸,目光一斜身后的刘家公子,穿得人模狗样的,实际上却是个渣男,回道:
“领导,能和您做亲戚是我的荣幸,想当初我是邮政局的一名邮递员,要不是您点将,兴许我现在还干我的老本行,哪来的什么省政法委书记一说啊!”
梁群峰索性也不装了,直言道:
“儿女的婚姻大事,还得双方点头才行,毕竟社会改革已有五十多年之久,旧社会那一套不兴了,对吧?刘主席。”
一旦得罪省委书记,只怕以后的工作不好继续开展下去,刘主席笑了笑,轻点一下脑袋,认可他的这番官方辩解,也晓得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于是说道:
“群峰啊,你我都是老相识了,有些事情说得太明白对你我都不好,你咋会惹上必军书记呢?”
刘主席一针见血地道破梁家即将摊上灭顶之灾的征兆,能让梁群峰这个级别感到后怕的,也只有省委书记谭必军了。
然而,不死心的梁群峰把所有矛头都指向祁同伟,认定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转而回道:
“我女儿看上那位孤鹰岭战神,只可惜那人不念及昔日的情分,忘恩负义,不能共进退!他忘了是谁把他从那个穷乡僻壤的鬼地方接到京州来的,必军书记是要给祁同伟出一口恶气,所以他才会拿我们两家来开刀!”
刘家公子一听瞬间脑袋冒火,浑身一股流氓气按捺不住,他骂道:
“梁书记,是你们欺人太甚在先才会招来横祸,人家祁同伟在野外出生入死,而你们在家中想着法子去算计人家。如果不是我老爸的上司做这个媒,谁会稀罕娶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刘主席一时勃然大怒,飞来的一掌如同飞蛾扑火,打在儿子那张比树皮都还要厚重的脸上。
伴着“啪”的一声巨响传来,刘家公子捂着被打肿的脸颊后退几步。
刘主席指着口无遮拦的儿子,赫然骂道:
“兔崽子,这里哪轮得上你说话的份,我和你群峰叔叔是上下级关系,我们都是党员,都有明辨是非,顾全大局的综合能力。你小子说话太伤人,难怪你娶不上老婆,快跟你群峰叔叔道个歉赔不是。”
刘家公子突然间戏精上身,面朝着一脸怒不可遏的梁群峰一时间下跪,点头如捣蒜,早就想好的台词一说出来让梁群峰敢怒不敢言。
“梁书记,哦不,应该称呼您为爸!还请原谅女婿的一时冲动,事已至此,我会好好善待璐璐的,也会像孝敬我爸一样孝敬您。”
梁群峰望着蓝天白云,深吸一口热气走遍全身,而后以微笑来回应。
“二位里边请,今晚留下来吃饭,怎样?老领导。”
刘主席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儿子,说道:
“兔崽子,你要是再敢出言不逊,老子直接扒了你的皮不可!”
然而此刻,不仅梁群峰这里感到压力倍增,逼婚一事在汉东大学内部传得沸沸扬扬。
高育良站在操场之上,身边与他并排而走的吴惠芬不禁感叹当下的政治变动。
她说道:
“梁书记万万没想到,省委那边出其不意的一招可算是要了他的老命,都晓得梁群峰爱女如命,如今让他女儿嫁给地痞流氓,简直跟杀了他没什么区别。”
高育良负手而立,转身带着一阵阴风怪气的笑容说道:
“如果梁书记拒绝,那会怎样?”
吴惠芬停止微笑,轻轻摇晃着小巧玲珑的脑袋,而后回道:
“他一旦拒绝,就会得罪省委书记和政协主席,况且必军书记也说得对,这位刘主席当年把他从一名普普通通的邮政杂工一直拉扯到如今的地位,他也好意思拒绝这门亲事?”
高育良耸了耸肩,他认为下这一步棋的人是位绝顶的高手,转而笑道:
“祁同伟总算是摆脱了梁家的控制,我的这位得意门生急流勇退,回去当个司法所所长,也好过在京州陪着梁家和赵家斗法,站队问题很关键!”
提到祁同伟这位得意门生,吴惠芬喜出望外地笑了笑,她甚至能看出这位学生拥有一颗极其强大的隐忍之心。
她说道:
“同伟说过,回去之前会来拜访你这位高老师,你一说到站队问题,我就想问你一句,前阵子梁书记给你画的大饼,你可得小心一点别给陷进去了,陈岩石就活得很通透,他不稀罕领导给他画的大饼。”
高育良低着头,沉默了半天,这才缓缓道出他的真实想法。
“我从大学一毕业就想从政想到现在,在校园里虽过得相当安逸,但这不能让我更加的海阔天空。我原以为梁书记会当上省委书记,谁能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吴老师,你说得很对,站队问题很关键。”
高育良点燃一根卷烟自顾自地吸上几口,而后接着说道:
“梁书记一开始就是因为锋芒太盛了,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嚣张面孔谁都不放在眼里,这样势必会惹到新来的书记身上,伴君如伴虎有它一定的道理!”
二人走走停停,眨眼的功夫来到了机关饭堂,在这里,他们看到哭得稀里哗啦的梁璐,身边却没一个安抚她的人。
高育良出于好心,上前搭讪一句:
“梁璐,给自已休个假,你打条子我给你批,别整个跟个怨妇一样。”
然而,眼尖的高育良察觉到一丝怪异之处,他迅速抓起梁璐的手掌,看着血迹斑斑的肌肤,他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地追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梁璐一听瞬间异常的淡定,她止住眼泪,转而一张冷冰冰的面瘫脸,看向高育良和吴惠芬,回道:
“不必担心,这是祁同伟的血,我和他彻底结束了。”
高育良由此感到万分的惊诧,他追问道:
“梁璐,你实话实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会出大事的!”
梁璐愣了半天没说话,当她一开口,高育良如遭雷击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嘿嘿,高老师,祁同伟他是死是活,我不清楚,但我清楚我和他已经没有了未来。”
生?
死?
一手的血迹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