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堪远远地看见了城墙上的佛朗机炮,不禁哑然失笑,这些佛朗机炮,发射虽然很快,但由于封闭性较差,达不到红衣大炮的射程和威力,只有挨炸的份儿,尼堪指挥着红衣大炮缓缓前进,终于将与佛图关的距离终于缩短到了2000米,拉大炮这活,换到后世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一个体力活,兵丁们已累得一身臭汗,有的坐在地上喝水,有的靠在树干上休息,用脏兮兮的帕子擦去汗水。尼堪拿出水袋子,悠闲地喝了几口,等大家休息好后,就炮轰佛图关。
清军到达了1600米的距离,李定国嘴角露出了微笑,这帮王八蛋,还有心思休息,兵贵神速懂不懂:“所有大炮,用2号火药,大炮仰角45度。”种志强叫道。
“装炮弹。”
“装火药。”很快各门大炮装填完成,报完了声音此起彼伏。
“第一营大炮点火。”卫兵的红旗斩钉截铁地挥下。第一营炮兵们立即点燃了五十门大炮的引信。
“轰轰轰。”佛图关的炮火竟然先吼起来,豪格等听到炮声,不禁抿嘴一笑,这么远的距离,你们想打谁?地上的清军士兵们根本没有搭理,这样的距离,红夷大炮都白瞎,汉人的土炮又能怎的?
如此远的距离,清军的大炮是移动目标,炮弹全部落在了清军大炮部队的前方,倒霉的清军弓箭兵接住了这些炮弹,砸死砸伤无数两百多清军的正黄旗弓箭兵,豪格一阵心疼,这可是大清的精锐呀。吴三桂看得心惊,西贼的大炮,打得太远了,这他妈的谁敢靠近啊。
“远了,调整高一点角度。”种志强道。
炮兵们略微调高一点角度,忙忙碌碌地装填弹药。
“散开,散开。”安民军的大炮射程远远超过了自已的红衣大炮,尼堪发现了危险,大叫道,清军炮兵们立即赶马去,可是道路就那么宽,那里能够同时挪动几十门大炮,有一匹马受惊发了疯,胡乱跑起来,将一门大炮拉下山坡下去了,笨重的铜炮管,滚落山坡,砸死了三个蒙军正红旗的士兵,惹得该旗的蒙古王公一阵叫骂。
尼堪还来不及道歉,“嘣嘣嘣。”安民军的炮声又响起来,眨眼功夫,沉重的炮弹直接砸了下来,大部分落在了大炮周围的弓箭兵和步军头上,只有两枚炮弹落进了清军大炮所处的位置,虽然炮弹点位较为分散,但也将十多个炮兵砸中,有个运气不好的,被炮弹砸进土地成了一堆血水,一发炮弹落下来,刚好砸中一门大炮角架上的轮子,把木制包铁的轮子砸了个稀碎,炮管掉落下来,显出了他青绿色的真面目。
“看来真是红衣大炮啊。”,汪公福笑道。
清军赶紧用石头将这门大炮垫起来,找来备用轮,将受损的轮子取下来,安装备用轮。尼堪大惊,这炮怎么能打这行远,会不会是蒙的?
“所有大炮,用2号火药,大炮仰角略降,水平角略向右转。”种志强叫道。
“装炮弹。”
“装火药。”
很明显,敌人的大炮射程超过了红衣大炮,此时如果清军炮兵部队停下来,就会变成安民军的活靶子,尼堪拿着马鞭抽打着炮兵们,炮兵们拿着马鞭抽打着战马,着急地将大炮往回赶,以脱离安民军大炮的射程,不过上千米的距离,不是缓慢的大炮短时间能够走完的。
“轰轰轰。”佛图关的炮火再次怒吼起来,佛朗机炮优良的射速展露无疑,豪格等听到炮声,不禁有些紧张,毕竟刚才这些炮打到了这样的距离,不过清军炮兵们却并没有担心,毕竟这么远能打到这里已经算是奇迹了,准头就别想了,估计就是蒙了一炮。
清军们正在抬送伤员,换炮架的轮子。眨眼之间,炮弹群从天而降,呼啸而下,落在红衣大炮群里,将五门大炮的炮架砸烂,炮管在地上乱滚,笨重的炮管将不少清军士兵砸断腿,有的士兵直接被炸死,有的被飞起来的东西打死打伤,一团火落在一车火药旁边,点燃了地上的枯草,尼堪眼疾手快,连忙上前将枯草拔掉,扔在空旷的路上,火苗燎在皮肤上,火辣辣地疼。
战马受惊,四处乱窜,一个士兵死命住拉着缰绳,被一匹白色战马在地上拖拽,虎八儿纵身一跃,死死地拉住缰绳,才将白马控制下来,两人起身来,又立马跑去拉住一匹青色的战马,这马劲儿特别大,将虎八儿直接拉得飞扑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撞在路边的一根碗口粗的大柏树上,虎八儿用脚死死箍住大柏树,与战马相抗。
豪格大惊,很明显,敌人的大炮射程极远,准头很好。“卫兵传令尼堪,赶紧躲避敌军炮火。”
“拉住战马,快,拉住战马。”尼堪大叫,让士兵们控制住战马,见路边一片柏林,向佛图关延伸,便催促大炮群赶紧往旁边的柏林里行去,妄图避开佛图关上的炮火,大炮从林中向佛图关进发,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炮击的频率太快了。
“第二营点火。”种志强命令道。
“轰轰轰。”听见炮声传来,尼堪等人赶紧趴在地上,片刻炮弹再次倾泄而来,砸在红衣大炮上咚咚作响,不少炮架等被击毁,木头和炮管散落在地上,几十个炮兵非死即伤,躺在地上呻吟,一发炮弹落在虎八儿的旁边,将人与马炸得粉碎,又有五门大炮被炸毁,这些可都是大清的宝贝呀,豪格一阵心疼。
“兄弟们,快推炮车进柏树林,快。”炮兵将柏林下的杂木几刀砍了,尼堪催促炮兵们将大炮推进树林隐藏起来,拖送炮架完好的十五门大炮,慢慢地向这边的柏树林里前进,趁着对方的大炮清膛和再瞄准的时间,士兵们汗下如雨,拿出了吃奶的力气,争分夺秒地将大炮弄进树林里躲藏。一门、两门直到看着大炮和火药全部推进了柏林里藏了起来,尼堪终于松下了一口气。炮兵们累得瘫倒在地上,躺着歇上了一口气,如同死过了一般。
“清军进松林了,快轰松林,快。”小艾激动地叫道。
“种志强,快用燃烧弹对松林后进行炮击。”李定国立即命令道。
“是。”
“目标,前方松林后部。2号药,仰角40度。”种志强急忙命炮兵调整炮位。
“装燃烧弹。”
“装火药。”
“第一营大炮点火。”
“轰轰轰。”佛图关上的大炮又开始轰鸣起来,清军炮兵们趴在地上,心想这一次伤亡肯定小得多。
炮弹落在柏林上,再砸下来,果然力道小了许多,关键位置不算太准,自然伤亡小了许多,尼堪放心了不少。“郡王,你看这树起火了。”百户苏末尔指着一株柏树的树冠说道。尼堪抬头细看,也不知道是什么炮弹,柏树的树枝竟然燃起火来,哔哔哱哱地燃烧起来。“快爬上去,把树枝给我砍了。”尼堪连忙叫道,苏末尔爬上树去,用弯刀将着火的树枝砍了,掉在地上,炮兵们用身体压火,用尿淋火,用土掩火,终于算是把这火给灭了。
可是起火的地方并不止这一处,士兵们跑来跑去不停地灭火,火烤受惊的战马在树枝里乱窜,有些窜出树林,有的火堆里扑腾。
“轰轰轰。”安民军的大炮再次开始轰鸣起来,而且炮弹落点与上次完全不同,不少干燥的柏树着火燃烧起来,时值早春,松林非常干燥,加之油脂含量较高,火势竟然越来越旺,树林里浓烟滚滚,烟叶呛人,尼堪冲到着火线上,命令炮兵们抓紧灭火,可是着火点太多,找不到灭火用的水源。四川盆地的春天,十年九旱,火苗炙烤,已呈燎原之势,此时不少炮兵已被浓烟熏得昏迷,苏末尔算是好的了,捂住鼻子大声咳嗽,哪里还管得了灭火。
不少火星落在炮车上,将炮架点燃,已经烧朽的炮架支撑不了炮管的重量,咔嚓断裂,炮管滚落地上。有一个着火的树枝断了,落在一车火药的上面,将火药外的箱子点燃,接着将火药车外面包裹的麻布点燃,趴在地上的苏末尔转眼看见火药车的火苗,猛然站起身来,朝着火药车扑了过去,脱下衣服在火药车上用力拍打,可是火已经烧到了大半个火药车,其中一部分已经烧穿了麻布层,苏末尔大叫道:“快跑!”尼堪等人听声望来,只见苏末尔一下扑倒在火药车上,顿时冒起了一阵白烟,皮肉烧得嗞嗞响,苏末尔大声惨叫,但紧紧地咬住牙关,没有挪开半分。
突然一道耀眼的亮光在树林里闪现,“嘣~~~”轰天巨响在从树林中传出来,紧接着是几道亮光和“嘣嘣嘣~~~”一连串的巨大爆炸声,整个柏树林里地动山摇,残枝败叶冲天而起,一道红紫色的云腾空而起。大部分林中的清军士兵被炸得粉身碎骨,个别运气好的跟尼堪一样,被狂爆的气浪卷起,然后重重地甩在草坡上或者泥地上,受伤严重,大炮的支架全部炸毁,就连坚硬的炮管也坑坑洼洼,或者折断变形,没有办法再使用,只能回炉重铸。
豪格惊得目瞪口呆。
满达海叫道:“快,快去给找尼堪,去找尼堪。”
“是。”
几十个清军立即钻进柏林里,只见到处是残肢断臂,这些人冒着浓烟四处搜寻,终于一个小水潭旁边找到了昏迷尼堪,赶紧将他背出了柏林。
豪格看着满身泥土的尼堪,暗暗叫苦,心知这次自已托大了,安民军的炮火不仅有炮,而且其火力远远比自已想象的厉害,自已红衣大炮完全被佛朗机炮压制了。他驱马下了山坡,回营整顿兵马,商议攻渝新战略。李定国在城墙上看着了爆炸的全过程,作为物理学高手,当然能够推测这是清军大炮火药的爆炸,清军炮兵尝到了安民军的厉害,重庆有了坚持下去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