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图关前朔风凄紧,走马岭上大雪如狂。
“殿下,臣弟以为咱们可以急使人往北京,要求运送红衣大门五十门入川,个把月就能对重庆发起炮击了。”尼堪被救了回来,对安民军真是恨之入骨。
“亲王,咱们的军粮,还有半个月了,绝对不可能支撑一个月,只要二十天,咱们自乱。”内总管岳乐进言道。
“没有大炮,咱们还有弓箭,没有弓箭,咱们还有大刀,当年皇爷爷起兵时,只有十三副盔甲,一样打进山海关夺得了江山。”豪格咬牙切齿地说道。
“后天,咱们三军齐出,猛攻佛图关,看他有多少炮弹,能抵挡大清的精锐。”鳌拜叫道,他也想一雪前耻。
“好”众人纷纷附和道。
这一次豪格等制定的计划,先由大量汉军盾车出动,争取炸毁佛图关城墙后,各军再行进攻。
鳌拜日子选得不错,风和日丽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日子。
汉军站在盾车后,推着盾车缓缓地,其实这事儿想起来容易,做起来挺难,佛图关外不是京城外的一马平川,到处是坡坎,必须得前面有士兵不停地用锄头,钢钎子之类的工具,将道路平整出来,盾车才能前行,而且可能开辟的道路并不多,总共有八条,还只能容下不到一丈宽的盾车前行。开辟道路的速度并不快,如果你有包工头朋友的话,你就知道不借助工具,修筑一条道路有多困难。
鉴于安民军的炮火猛烈,豪格的大营在十里开外的走马岭上,勉强看得到佛图关上的情况,整整一个上午,汉军绿营盾车才艰难地前进了五里地,然后气喘吁吁地汉卒们吃中午饭,这帮饭桶,磨磨蹭蹭,没有办法,狡猾的李定国让他们根本找不到零星的贼寇收拾,豪格只得在大营里观察盾车的前进情况。
李定国等已经在城墙上看到了清军的盾军,种志强的炮兵已经清理过无数次火药,炮管和炮规,不过最后等来的是清军吃中午饭去了。李定国没有派遣死士去偷袭清军,豪格是一个成熟的统帅,数次吃了大亏,这样的偷袭,李定国觉得很难奏效。
然后下午接着干,直到下午过半,汉军的盾车终于推进到了3千米的距离,安民军的大炮已经可以进行攻击了,但是,这不是攻击威力最强的距离,攻击的准头和炮弹的威力的不够强。清军士兵还在前面清理着道路,种志强和洪永志等在望远镜里紧紧地盯着清军,安民军的炮兵在等待着最佳的攻击距离。
“炮兵,第三营,再一次清理炮膛。”李定国大叫。
“距离840丈。”测量兵报告着距离。
“大都督,敌人轻骑兵在关外两里侦察,被我军射杀。”窦民望大叫。
“其它的呢。”李定国转头问道。
“清军的大营在走马岭,这次豪格带来了大部分的满蒙军队。”
李定国在不断地督促着布置大炮,将大炮布置在最佳的炮位,窦民望的侦察兵不断地报告着各处敌情,目前看来,敌人已经在佛图关外重兵云集,双方即将在这里展开大战。
可是敌人的盾军已经不再前行了,清军士兵虽然还在修筑道路。原来豪格认为此时继续前进,会导致部分盾车进入攻击距离,后续盾车因为视野不清,难以继续前进,白白牺牲掉前部的盾车,所以,盾车停止了前进,而士兵继续在前面修筑道路。
李定国等城墙上眉头深锁,如果此时攻击修筑道路的士兵,那么由于人员不密集,攻击效果和火药消耗比比较小,如果不进行攻击,敌人的道路就会越修越长。
“大都督,我建议如果敌人道路修筑到7百丈的距离,咱们就可以进攻,这时候威力就比较大,在7百丈以外,咱们暂时不进攻。”
“好。”
入夜,豪格命令汉军士兵不点火,先用大木板将道路和重庆的方向遮住,再点火修筑道路。李定国等面对漆黑的夜晚,什么也看不见,但又怕敌人趁着天黑,摸到城下。只能不时用炮火摸索性地轰击,来察看清军的前进距离。
到了半夜,清军大概进入了7百丈的距离。
“种志强。”
“在。”
“你们的炮火交替射击,保持照明,提防清军趁夜偷袭。”
“是。”
“全体装炮弹,装火药。”种志强命令道。
“左6炮,对准左1位,接替射击,其它各炮位注意观察各位的炮击目标,调整炮位。”
“轰。”左6炮开始射击,其它炮手专心地观察瞄准着自已的目标。
夜间断断续续的光亮,给瞄准带来了巨大的困难,安民军的炮火瞄准带来了巨大困难,加之筑路人员时常移动位置,炮火的伤害性不是太大,6发炮弹,只有一发造成了三人死亡两人受伤,不过仍然让汉军惊恐不已,这些汉军多怕死之辈,要不然谁愿意降清呢?
汉军人员四散逃走,汉军统领大声叫道:“快回去,快回去,现在不筑路,难道等白天敌人的炮弹长眼睛再筑路吗?”
士兵们抖抖索嗦地又回来继续筑路,重庆城的炮火彻夜不息。
靳统武只得在城墙上燃起密集的火把,借助火把的亮光,炮兵对清军的筑路人员进行了炮击,炮击的精准度大大提高,尤其是到达五百丈后,炮击的效果大大提高,清军冒着巨大的危险,督促着汉军继续向前筑路,几乎第向前一步,都有几人要丢掉性命,这几条道路修整出来,都成了汉军的血路,城墙下一片惨叫之声,半夜过后清军也没有停歇,直至二更天,才撤了下去。李定国密令第6旅来到佛图关,接替第4旅,第4旅转为机动旅,鲜于人礼连忙派人将火药,饮食等送到城墙上来。
第二天一大早,李定国就仔细观察了清军的推进道路,离佛图关已经到了四百丈的距离,清军应该是要强攻了。
清军中的汉军八旗也是这样认为,不过豪格不是这样调遣的。
“李国英!”
“在。”
“命你部于白天继续筑路。”
“是。”
李国英回营,召集各部道:“肃亲王要我部今日负责筑路。大家抓阄,那个营抓到谁负责去筑路。”这事儿倒也公平。
倒霉的鲁大峰抓到了,他倒也不含糊,迅速派遣人开始修筑道路。
豪格隔三差五地监督李国英部修筑道路的进度,看了几次,他就把李国英叫到跟前:“李国英,你糊弄我呢,每条道就上了几个人,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李国英微微一笑:“殿下,臣哪里敢糊弄你啊,臣这是在和敌人玩心思呢。”
豪格若有所思:“玩心思,什么心思?你要说不出来,小心我军法从事。”
“大帅,咱们筑路,敌人可在用炮轰击啊。”
“对啊,怎么,你怕啦?”豪格瞪大眼睛。
“敌人的炮火再厉害,有殿下统帅,臣也不怕,不过这火药可不是一般的东西,难弄啊,打出一点,就少一点,敌人,有这么多火药打吗?”李国英鬼精鬼精地笑着。
“喔,你这是在消耗敌人的火药?”
“对。”
豪格终于笑了:“你小子聪明,咱们没了炮,还有大清铁骑,敌人要是没有了火药,也等于没有了炮,就没什么花招可耍了,咱们攻城哪可简单多了,哈哈哈。”
“好,就这么干。”
接着两天,李国英还这么派遣零星的人员筑路,惹得佛图关上阵阵炮击,好像演戏似的。李定国发现,这清军老是三三两两,不多但是也不停,是不是骚扰自已?疲惫自已?这个他也说不准,但是再这么打消耗战可不行,消耗了精力,还消耗了什么?消耗了火药?李定国脑中仿佛炸雷一般,这清军太狡猾了,炸死三个汉军得耗费5发炮弹,绝对不能让清军这么消耗火药。
“三省,快派遣人出差,杀掉这些筑路的清军。”李定国叫道。
“谯陵。”
“现在派遣你出关,敢不敢?”
“旅长,谯陵自参加安民军开始,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谯陵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好,立即率你营出关,将敌人的筑路人员给消灭了。”
“是。”
“谯陵,等一下。”正在观察敌情的吴三省,突然回头说道。
“是,旅长。”
“做好自已的防护,穿最好的甲胄,将敌诱入炮箭射击范围后,便迅速脱离。”李定国道。
“谢谢,大都督。”
“记着,你部消灭敌人的筑路人员后,只要敌人主力没有上前进攻,你部就不要后退,不要进城,坚守在城外,绝对不允许敌人几个人就来耗费我军的弹药。”
“是。”
“要尽可能和敌人保持距离,为炮兵和炮箭的攻击留出地方。”
“是。”
吴三省用力地将谯陵的头盔的扎带系紧实了,仿佛要把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他。他眼神坚定地看着谯陵,说道:“带上弓弩,去见见谯山吧。”然而,谯陵却紧紧地握着自已的武器,语气坚定地回答:“不用了。”
李定国静静地站在一旁,手中端着一碗酒,神情凝重。他看着谯陵,眼中闪烁着坚定和决绝。他缓缓地开口道:“谯陵,喝了这碗酒吧。如果你没有回来,我李定国就每年到你的坟头给你们上香。”他的话语虽然不多,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钢铁般铿锵有力。
谯陵感激地看了一眼李定国,然后默默地接过弓弩,别在腰间。他知道,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谢大都督,如果我没有回来,请把属下埋葬在走马岭上。”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了一个坚定的背影。
此时,农长耕走上前来,他看着李定国,眼中充满了坚毅和决心。他主动请缨道:“大都督,谯陵兄弟刚刚参加军队,经验不足。请让我率军出战吧!”李定国感动地握住他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农长耕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定国,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回来,大都督,就把我埋葬在走马岭上,方向朝着故乡。”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对家乡的深深眷恋和思念。
随后,农长耕和谯陵一同上马,向着前方疾驰而去。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带着无尽的勇气和决心,去面对未知的挑战。而李定国则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着他们平安归来。
“各部做好决战的准备。”李定国下令道。
“靳统武第4旅,作好攻击准备。”
“是。”
“第7旅作好出击准备。”
“是。”
豪格还有几个丫鬟在捶背。
佛图关竟然开了城门,李国英看着佛图关上的操作笑了。
“英帅,敌人受不了了,赶紧出击吧。”
李国英摆摆手。
谯陵营是骑兵,农长耕率军迅速地冲上来前来,李国英派遣的步军也迎了上去,谯陵军举起弓弩便射,此弩力大,李国英的士兵往往当面便中箭摔倒,农长耕等人冲上前去一气砍杀,几百人的筑路队伍和援军,很快被谯陵营的劲弩和大刀打败。
李国英哪里服气,立即组织马军前来挑战,农长耕和谯陵率军迅速后撤,与李国英步军拉开了距离,给弓弩上箭。“嘣嘣嘣。”城墙上三声炮响,刹那间,城墙下利箭如簧。李国英的步军连忙举起盾牌,不过这箭是从三个方向射出,李国英的步军还是有不小伤亡。谯陵率军向侧面移动,“嘣嘣嘣。”城墙上再次响起炮箭的声音,李国英步军又举起了盾牌,弓箭啪啪啪地打在盾牌上,一些来不及举起盾牌的人,纷纷中箭。此时农长耕率军从另一侧面冲上去,砍杀清军步军,只听得一片惨叫,清军步军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掉了脑袋。
李国英大怒,命大军上前冲击谯陵营,城墙上大炮怒吼起来,李国英部伤亡惨重,不得已,只得败退下去,这样反复拉锯着,清军无法靠近佛图关。
李国英吃了大亏,哪里肯认,连忙组织了几百人,又去筑路。农长耕见状,率军再次冲上前去,不停地射杀清军,不过这支清军根本就不是真正筑路士兵,完全为了李国英的诱敌之计,这些清军纷纷向谯陵营放箭,李国军命自已的骑兵迅速出击,截断谯陵营退路。
情势十分危急,“谯陵,你率两旗快撤。”农长耕大叫道。“农大哥,你先撤,我垫后。”“谯陵,服从命令。”农长耕张弓射死一名清军骑兵,在马上大叫。“农大哥,你小心点。”谯陵拨马回撤。
“全军出击,给我灭了这帮汉人。”李国英自已也是汉人,为了表忠心,也顾不了许多了。清军如潮水般地冲击着农长耕的三百人,农长耕浑身浴血,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不停地在阵中冲杀。谯陵在炮箭的射程线内,卖力地对清军放箭。在一片喊杀声中,士兵们将训练的杀人法子用起来,砍捅削三步曲,将李国英的清军杀得尸横遍野。但是李国英的人马实在太多了,农长耕已经被清军咬住了。农长耕心知此次凶多吉多,且战且走,将清军引向炮箭攻击范围,李定国在城楼上饱含热泪,命令炮箭准备攻击。
坚持了半个多时辰后,农长耕早已体力不支,虽然杀掉了五名清军,可是自已身上挂彩十多处,踉踉跄跄地往回撤去。但清军根本就不给他反应的时机,农长耕反应不及,清军一名校尉刺中他的右腿,农长耕支撑无力,强忍剧痛倒地滚到那名校尉的身下,抽刀刺进这名清军的下身,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周边十几名清军的刀枪全往农长耕身上招呼,李定国不敢再看,大叫道:“炮箭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