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意思?”
林深被隐姑突然的一句搞得有些莫名。
隐姑停下了手里动作,趴下梯子,把桶放在台座上。
她抬起头,看着林深,“你之前不是好奇吗,为什么仅凭一封请柬,我就让你留下来?”
林深点点头。
“是信上线香的味道。”
“这个我注意到了,村里的新娘子当时给了我一支线香,”林深仔细打量着隐姑的脸,“而且我总觉得,你和她的眼睛……很像。”
隐姑抿了下唇,“我们是双子。”
林深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孪台下面的那口井……”
隐姑摇摇头,“确实,那口井过去都说,只要喝了就可以生出双胞胎来。”
“我听张景德说过这个事。”林深小心翼翼地提到这个名字,观察着隐姑的表情,“他说确实能生出双胞胎,但是生出来的不是正常的孩子。”
只见隐姑的眉头蹙了一下,“是,他没说错。”
她深吸了一口气,取来一根线香放在手里,“这味道我太熟悉了,闻了二十年,从我住进圣子庙照顾圣子开始,这个味道就一直萦绕在我身边,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然而上面的字,我不认识,我想我妹妹也不认识,她和我同样是注意到了请柬上的味道,所以她才让你如果有事,可以拿着请柬来找我,对吗?”
林深“嗯”了一声。
“村子会写字的人没有几个,写字好的人就更少了,”隐姑把双手藏进袖子里,“而字迹之中有线香的味道,这是寻常的笔写不出来的。”
说到这里,隐姑抬起头看向圣子。
林深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你该不会是想说,这请柬是……圣子写的?”
“我相信就是这样,”隐姑的语气十分笃定,“我无数次做过这样的梦,然后它如今在我面前成为了现实,是圣子将你叫来的,或许是觉得你可以帮助他解决这里的问题。”
“梦?变成了现实?”
林深眨眨眼睛,他实在不知道,隐姑所说的现实,究竟是不是现实。
至少在他眼中,这是公寓房门后的世界,而在其他人眼中,他们是入了梦来到这里的,要醒过来才能回到现实。
那么隐姑的“现实”,又是哪个现实?
然而隐姑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林深疑惑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不记得从哪一天起,我就一直在做这个相同的梦了,出现你这样一个人,拿着圣子写下的请柬出现……刚开始的时候我还疑惑过,但现在我确定了,我梦到的就是你。”
林深没有回话,他不觉得自已有什么能力,可以成为隐姑口中的天选之人。
再说了,他也是不清不楚被困在公寓里,才导致出现现在这样的状况。
而隐姑是门后世界的人,怎么可能会梦到他呢?
他们从未有过交集,林深过去也从未做过类似的梦。
但他现在就算不想是,那也必须是了,他得从这里离开。
目前的状况就是,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就找不到离开的方法。
“下面的井,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敲击金属的声音,圣子的背上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隐姑听到这一连串的问题,用一只手捂住了耳朵,“你不是听张景德说过吗?喝了孪生井的水,可以生下双胞胎,但那不会是正常的孩子。”
“你的意思是,圣子也是……”
隐姑垂下眼眸,神色不清,“我不知道圣子庙建成之前,下面这口孪生井是不是真的这么神奇,但是从圣子成为‘圣子’的那一刻,井就再也不会诞生出正常的双胞胎了。”
林深感觉脑子里忽然一团乱,他打量着隐姑,“等等,那你们跟圣子的关系是什么?你妹妹是新娘子,但是新房里不让任何外人进入,甚至有点严防死守的意思,而且从没有人提起说新郎是个什么样的人……直到我看到你给圣子像披了红布。”
“不对,这不应该叫做红布,”林深摇了摇头,“这是新服,只是因为他穿不了正常的衣服,所以只能用红布来替代,可如果是嫁给圣子,那孩子……”
隐姑的眸中有些许赞赏的神色,“我就知道,圣子选择你必然是有理由的。”
林深现在根本顾不得隐姑这些话了,脑子里原本就塞了很多疑问,现在像线团一样缠绕在一起,让他找不到头绪。
“我们是圣子的血脉,举行这样的仪式嫁给圣子,也是为了延续这样的血脉,”隐姑微微抬头往圣子像的方向看去,“或许在你们外面人看来,这很没道理,很疯狂,但是为了村子的安定不得不这样持续下去。”
“不需要与圣子交合,只要仪式完成,必然会怀下一对双胞胎,以备将来出现意外的时候,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让下一对双子接替自已的工作。”
林深感觉隐姑话里的意思有些怪,追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隐姑却是突然蹙起眉头,“不要相信张景德,尽管村子里的人觉得他也是受害者,但我和我妹妹最清楚,清楚当初他犯下的错导致了什么后果。”
张景德犯下的错误?
“他说他妻子喝了井里的水,后来精神失常,跳井自杀了……那时候孪生井,是还没有封起来吗?”
隐姑冷笑了一声,“他这么说的?孪台村的人从出生起,就千规万训绝不可以靠近那口井,也更别想从里面捞起点什么东西来,圣子出现的时候,井水就干了,他张景德的媳妇儿喝的究竟是什么?”
林深头皮发麻,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那女人从村外来的,嫁给张景德之后就天天嚷嚷着要喝孪生井的水,生一对双胞胎,不管谁劝告都被她骂得狗血淋头,最后是她自已趁着夜色摸到山里去的。”
隐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没人知道她在里面看见了什么,找到她的时候,只看到孪生井入口的木头封条被她全拆了,一个人睡在井边,后来越来越不正常。”
“她,怀上孩子了吗?”
隐姑看向林深,目光一凛,“怀上了,当然怀上了,村子里的老人如临大敌,但张景德拦着,谁都不让碰他媳妇儿……直到她自已临盆前,发疯一样跑回孪生井,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跳井了。”
“如果没有他和他媳妇儿,我和我妹妹不用那么早就接管圣子庙,之前守庙的隐姑们也不会那么早就离去。”
林深感觉夜风吹到后背上,有些凉意,“她们去哪儿了?”
隐姑伸出手,指着圣子血肉模糊的后背。
“为了压住井里的东西,与圣子融合了。”
“我们是圣子的血脉,也就是圣子的一部分。”
“我们只有不断出生,不断与之融合,才能保证圣子的力量足够压住下面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