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圣子庙的门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踢了一下,两人闻声看去,只见方子阳睁大了眼睛站在门边。
他看看林深,又看看隐姑,末了才张开嘴,“你们……在说些什么?”
他抓了抓脑袋,靠在门边,有些忌惮地看了一眼圣子像,“是我没睡清醒吗?”
林深现在也没空像讲故事一样,给方子阳从头捋到尾。
他没能在夜里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反而变成了刺耳的金属敲击声,这或许是某种不太好的预兆。
“那种敲击金属的声音,是什么?”林深回过头,继续问隐姑。
隐姑垂眸向下看去,然后伸手一指地面,“是井里的东西想要出来,撞击下面压住它的柱子,圣子一辈子坐在这里不能动,就是这个原因。”
林深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又皱着眉继续问,“这样的声音以前也会出现吗?我看你急匆匆跑出来,还以为是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了。”
“偶尔会听到,”隐姑抿了一下嘴唇,“但今天确实最为刺耳,因为婚礼就快进行了,我听以前的隐姑说过,这个时候是最不安稳最吵闹的时候……所以我听到声音,就赶来圣子庙了……”
“台座下面的柱子,就是一个封印,而圣子也是封印的一部分,它撞一次柱子就会被圣子造成一次伤害,过去隐姑们留下的笔记上有些过,需要最为注意这一天,这是……我和我妹妹从分开起唯一能够见面的日子,我们一旦见面,会导致封印产生不平衡。”
“什么?你们多久没见面了?”方子阳不由地张大了嘴巴。
而就在这一瞬间,林深搞明白了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他一把抓住了隐姑的肩膀,把人家吓了一跳。
下意识想要挣脱,却发现林深的手劲儿很大。
方子阳见状,赶紧过来想要阻拦。
然而林深只是紧紧盯着隐姑的脸,问道:“你都是通过什么方法,知道圣子庙之外的情况的?”
隐姑被问得一愣,“村子里的人,每家每户都会轮流来,如果有重要的事情他们会直接到圣子庙跟我说,如果一整天什么事都没发生,就会在圣子庙门外挂一块白布。”
林深的手指不断用力,“你们见面会发生什么?”
隐姑有些吃痛,但是看到林深认真的表情,放弃了挣扎,“整个圣子庙和圣子一起都是一道封印,我们双子分别在内外以保持两边的平衡。”
“如果我离开圣子庙,到村子里面去,台座下的封印就会松动,井里的怨气会从圣子像的位置直接冒出来,加速圣子身体的腐化……”
她眨了眨眼睛,“如果我妹妹离开村里来找我,那怨气就会顺着被封住的原本入口往外溢,最终冲破水泥封口蔓延到村子里去,我们只有在婚礼这一天,可以在圣子庙大门前见上一面,然后相互交换位置。”
林深这下才松开了手,皱起眉头摸着下巴。
方子阳有些担忧地看着隐姑,小声问道:“你没事吧?”
隐姑摇了摇头,反而是看向林深,有些疑惑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些事情,就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吗?”
隐姑点了点头,“当然了,这样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总是会有人像张景德他媳妇儿那样按捺不住好奇心,结果惹来麻烦。”
“村子里的人原本从小就被告诫,不可以靠近孪生井,再加上有了二十年前投井自杀的事情,大家更忌讳了,自然不会主动接近。”
林深敲了一下脑门,长长叹了口气。
“林深,你怎么了?”
方子阳揉了揉鼻子,似乎极不适应如今圣子庙里飘散着的味道。
“木雕,”林深沉声说道,“你知道木雕是什么东西吗?”
隐姑的动作一顿,脸上的表情瞬间凝结,“你说的什么木雕?”
林深用手比划着,“粗糙的手工木雕,眼睛、鼻子、嘴巴的形状,这是我到目前为止看见过的。”
他吐出一个字,隐姑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回换隐姑抓住了林深的衬衣袖子,使劲晃了两下,“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怎么发现的?那木雕具体什么样子?”
方子阳的神色也跟着慌了。
“从我们来的那天晚上开始,”林深吸了一口气,“到现在死了三个人,都是我们的人,被挖掉了眼睛、扯掉了下巴、咬掉了鼻子,对应的木雕都是在他们身上发现的,那木雕上染了擦不掉的血。”
隐姑张着嘴巴,往旁边摇摇晃晃退了两步,手扶在台座上。
“尸,尸体还会跑,”方子阳忍不住补充道,“原本在招待所房间里死了的人,跑到圣子庙后面的树林里去了,赵楚然是在澡堂,但是肯定也会……”
方子阳没有把话说下去,而是转头看向了林深。
林深冲他点点头,“最初的两具尸体,还被劈成两半,仿照圣子的模样缝合到了一起,挂在后面那个水泥封口的岩石上面……”
隐姑忽然用手使劲捶了一下台座,声音不大,但看上去很痛。
可她脸上完全没有痛苦的表情,反而是闪过了一丝怒意和更多的不安。
“隐姑,这场婚礼,是必须举办的对吗?”林深问道。
隐姑点了点头,脸色难看地抬起脑袋,“是必须的,圣子从封印成形开始就已经不断在消耗自已,而我们双子只有不断出生融合,才能填补消耗掉的空缺,时间是从过去就算好的,绝对不能改变。”
“那只要婚礼正常进行,就能控制住封印吗?”
隐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立刻又抓住了林深,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现在不太一样了……如果你们真的看到了木雕,那就不一样了,那是绑在它身上封印的一部分,是压制五感用的东西,它用你们的人作为代价,把封印的伤害转移到了活人身上。”
“用尸体丢失的部分换回了五感的自由,那就跟以前不同了。”隐姑说着,摇起了脑袋。
方子阳的脸色发青,他忍不住凑了过来,低声道:“卧槽,这怎么办?”
“封印要是坏了……”
林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隐姑接了过去,“不止你们,村子也会全灭的。”
“据说当年村子还没有名字的时候,大家是可以离开的,但很多人自愿留下来一同看守孪生井的封印,才发展到了今天。”
“孪台村困了它多久,它就对我们有多恨,不会留活口的。”
隐姑说到这里,皱起了眉头,“但是它不应该的,在全身被控住的情况下,除非……”
林深看向圣子庙外的夜色,“除非有人在外面帮忙,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