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灵摘下一只野花,插在傲霜的头上,道:“他家得给我戴上壳才可以啊。”
“带壳?”傲霜更加摸不着头脑,“什么是带壳啊?”
阿灵往头上比划了一下,道:“看到我阿妈头上戴的那个了吗?”哦,傲霜倒是看到了阿灵母亲头上小簸箕一样的帽子,当时还以为是帽子呢?原来是这样啊,傲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说话间,又看到了一个寨子。阿灵一指远处的大山,道:“翻过去就是大路。我只能送到这里了。”走了两步,回头道:“你们再来的时候,一定要到我们家啊?”
凌霜福了一福,道:“谢谢阿灵姐姐。如果回来,我们一定会拜望阿爸阿妈。”
阿灵挥挥手,向来路走去。看着阿灵走远了,几个人才下了山梁。
走了没多远,迎面碰上两个人,正是那两个要给阿灵带壳的女人。傲霜连忙低下头,自已帮了阿灵,也破坏了人家的好事。
不料,那两个女人走近的时候,竟小声地道:“这小姑娘的气力好大啊!”
傲霜突然抬起头,道:“我去帮你们给阿灵带壳。她送我们才回去,能追上。”
两个女人先是一愣,继而笑道:“那怎么行?今年带不上,只能等来年。”
还得等一年啊,傲霜更加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
“没什么,”女人十分大度,“哪有一次两次就带上的。我还带三次才带上的呢?”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傲霜好像有些明白了,道:“是不是带的次数越多就越好啊?”
“是啊,次数越多我们就越有面子!三次不多,还有五次六次的呢?要不是你们这几个外乡人,阿灵的面子可就丢大了!”两个人哈哈笑着走远了。
傲霜看着姐姐和龙静雪,犹疑地道:“我这是干了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啊?”两个人都笑了,摇摇头。
这时,传来了歌声,是那两个女人唱的:
“红岩对白岩,金银十八抬,谁人识的破,雷打岩去抬秤来。”反复几遍,都是这几句。
一向文静的凌霜忽然想起了什么,跑回去追上那两个人女人,向那两个女人福了一福,过了一会儿,只见那女人向这边指了指。凌霜又福了一福,快步跑了回来。只可惜离得太远,没有听清说什么。
看着姐姐的一脸喜色,傲霜道:“姐姐你捡到狗头金了?”
凌霜抿嘴一笑,道:“差不多吧。”
傲霜先是一愣,继而笑道:“不会是那十八抬金银吧?”
凌霜转过身,拉出香囊,抽出一小块儿黄绢,铺在手心里,指着上面,道:“刚才阿火的嫂子唱的歌谣里有红岩白岩和雷打岩。这上的‘雷打朱白’是不是就说的这里啊?”几个人精神都是一震,要不是凌霜提起来,几个人几乎忘了还有一块黄绢。
傲霜一把抢过黄绢,道:“那是不是我们就要找到太阿宝剑了?”
凌霜摇摇头,道:“阿火的嫂子说红岩上的天书谁也不认识。”
哦,龙静雪道:“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准太阿宝剑就藏在那呢?”
傲霜道:“红岩在哪啊?”
凌霜抬手一指,道:“在晒甲山上,阿火嫂子的娘家。”
建文帝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闪出一丝希望,不由自主顺着凌霜的手望过去。
爬到山顶,山下果然是一条大路。虽然不算平整开阔,比起山里盘旋崎岖的羊肠小路不知道强了多少。
凌霜指着对面一条不宽的山缝,道:“从这里进去,再过一道山梁就能看到红岩天书了。”
山坡很陡,建文帝一点武功武功也没有,费了好大一番气力才站到了道上。凌霜拿出手帕给项继先拭去额头的汗水。傲霜正拿着水囊喝水,看到姐姐给项继先擦汗,咕哝了一句:“姐姐偏心。”把水囊递到项继先嘴唇边,道:“继先哥哥,你也喝两口,解解渴。”一转头,“姐姐,人家脸上也有汗。”凌霜正要擦自已脸颊上的汗,看到妹妹的脸凑上来,莞尔一笑,轻轻拭去傲霜脸颊上的细汗。
“喂,你们一家三口就别卿卿我我的了,赶紧走吧!”听到龙静雪的调侃,项继先的脸一红,回头看时,项承志已经搀着建文帝走进了缝隙,龙静雪正向这边做鬼脸。看着龙静雪一脸的嬉笑,傲霜作了一个恶狠狠的鬼脸。龙静雪特别夸张的哎呀一声,跑进了缝隙。
傲霜哼了一声,拉着项继先道:“我们走!小样儿,你以为你是嫂子我就怕你呀!”
“快走吧。”凌霜轻轻责备了傲霜一声,拉着傲霜走进了缝隙。项继先刚刚走进缝隙,大路上响起急骤的马蹄声。项继先回头瞟了一眼,立时惊出一身冷汗。奔驰而过的十几匹马上,赫然是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校尉。
缝隙很窄,几乎刮肩。抬起头,头上只有一线蓝天。不过十几丈的距离,几个人却觉得漫长无比,好容易才走出来,眼前豁然开朗。远处青山如黛,脚下绿草如茵。相比山外秋风瑟瑟,眼前却是一派春光,恍如桃源。
傲霜一指远处的青山,道:“姐姐,我们就是要翻过那座山吧?”
凌霜一点头,道:“应该是吧。”
傲霜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
小道似一条细线,蜿蜒地伸向青山。风柔,花香,神清气爽,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几个人登上了山,果然看到了一块火红色的山岩。
一定就是那里了。几个人相互看了一下,急匆匆下了山。阿火的嫂子的歌谣里唱到了三座山岩,只怕还要费上一番功夫。
山中无直路,红日微斜的时候,几个人看到了天书。
晒甲山上高高的石崖上,突悬着一块绯红的岩石,宽有三十几丈,高也有十几丈。在一片翠绿中,尤其显眼。那天书就在右侧的两三丈方圆内。远远望去,大字如斗,小字如升,字迹婉转,殷红如血。
这就是天书吗?横不成排,竖不成行,东一个,西一个,大一个,小一个,杂乱无章,看得几个人头晕目眩,不知所云。项承志晃了晃脑袋,道:“要是韦前辈在这里就好了。”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笑道:“亏你们还记得我。”声音好熟悉,不是韦三绝还能有谁?
傲霜咯咯一笑,道:“原来韦前辈早就来了啊!”
韦三绝坐起来,抻了一个懒腰,道:“自从离了白云庵就到这里来了。我是躺着看,坐着看,黑天看,白天看,天天盯着这三十二个字非字,可就是没出来一个子午卯酉啊!”韦三绝的话就像一盆冷水,几个人的心立刻就凉了。他都不认识,只怕天下再也找不到认识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