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蓝龙连着起来两次都跌倒了。费了好大劲才坐下起来。两支弩箭直入没羽,鲜血淋漓。看了一眼倒地的青龙,又环视了一下几个人,脸上的肉不住的抽搐。好一会儿,举起手里的半截钢刀,当啷一声掷到岩石上,道:“死到龙家的手里也算是报应。来吧!”眼睛一闭,仰头等死。
好一条铁骨硬汉!
凌霜扯了一下项继先的衣袖,脸上露出不忍,小声道:“我们走吧。”
项继先也佩服蓝龙是一条硬汉。可是,现在放过蓝龙,他引来了锦衣卫,只怕又没有安生日子过了。杀,一时间还真下不去手。项承志也是一般的心思,静静的看着。
蓝龙等了一会儿,道:“龙姑娘,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我龙王寨和你们太湖龙门有梁子,一事不妨二主,还是你送我上路吧。”
龙静雪早躲到了项承志的身后,脸色煞白,道:“我,我不。”
蓝龙冷笑了一声,一翻手,拔出青龙肋下的长剑,往咽喉上一横,叫了一声:“兄弟,我来也!”人往青龙身上一伏,咽喉中鲜血喷出,溅了青龙一身。几个人连忙低头,不忍再看。
突然,龙静雪和凌霜姐妹都啊啊地呕起来。兄弟俩连忙帮着三个人捶打后背。三个人吐了好一会儿,差一点儿连隔夜饭都吐出来。
凌霜指着两具尸体,费力地道:“你们赶快把他们埋了吧。”埋?怎么埋?这山上哪有土啊?兄弟俩想了一下,看了看深不见底的悬崖,干脆扔下去,让他们兄弟团聚算了。兄弟俩抬起两具尸体扔下了悬崖。
项承志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道:“赶紧下山吧。秋雨凉,淋上会生病的。”可三个人吐得直不起腰来。项承志收起龙静雪的长剑,扶起龙静雪。项继先一手扶一个,开始下山。
一举除掉了龙王寨的四个寨主,可以说是去掉了心腹大患。但是却害得龙静雪和凌霜姐妹俩吃什么吐什么,三四天粒米未进。本来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不想竟碰上这事,真是心痛不已。
放下兄弟俩心痛不说,再说纪纲率领百余名校尉不惜马力,日夜兼程。几千里的路程,不到一个月就到了金筑安抚司门外。
密定老爷接过公文一看,上面明晃晃的锦衣卫关防大印,一下子跳起来。这后堂还躺着一个锦衣卫的千户,每日里端药送饭,好生伺候,不敢有半点疏忽。如今锦衣卫的指挥使又驾临自已的穷乡僻壤,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事。连忙吩咐厨房准备酒菜,自已则亲自迎到安抚司门口。
就官阶而言,安抚使不过从五品,比李春的千户还低半阶,而指挥使是正二品的大员。但是,纪纲可不敢小觑面前的这位老态龙钟的安抚使。官阶虽然不如自已,但是人家的官职是前朝太祖皇帝亲口加封的,这可不是自已能比得了的。密定迎出来,刚要以官礼参拜,纪纲连忙扶住,一叠声地道:“老大人,老大人,不必不必!您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密定老爷呵呵一笑。拱手道:“那老朽就不多礼了。纪大人,后堂已经备好酒菜。穷乡僻壤,粗茶淡饭,权当给纪大人接风洗尘了。”
纪纲连忙还礼,笑容满面地道:“老大人客气了,老大人客气了。纪某愧领了,愧领了。”两个人互相客气着来到后堂,洗手净面,坐下来。厨房流水一般端上来,宾主间虽然各怀心腹事,表面上却是你谦我让,气氛融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纪纲举起酒杯,道:“纪某借花献佛,敬老大人一杯。”
密定的脸上泛起红光,道:“纪大人不必客套,只要老朽帮得上的,一定帮。”
纪纲一挑大指,道:“老大人痛快!来,干!”一仰脖,把一杯酒倒进喉咙。
“好酒量!好酒量!”密定呵呵笑着,捧起酒杯,咕咕咕几口,喝光了酒杯里的酒。
“老大人才是海量啊!”纪纲站起来给密定斟酒,“这一次纪某是奉皇上的密旨,到老大人的地面上办一件公事。”
密定用手扶着酒杯,道:“为朝廷效力,为陛下分忧。是你我这些做臣子应尽的职责。要兵,要钱,要粮,纪大人尽管吩咐,老朽无不竭尽全力。”
纪纲连连摆手,道:“这些都不烦老大人费心,只要老大人告知一个地名就行了。”
密定道:“纪大人尽管说就是。”
“老大人爽快!”纪纲又是一挑大指,“青岩堡,老大人知道这个地方吧?”
“青岩堡?”密定用手指敲着自已的额头,“纪大人啊,老朽这个金筑安抚司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有十一个州,三个县,十六个长官司。这沟沟坎坎的,三户一村,五户一寨,地名比牛毛还多。金得珠呢?他还没回来啊?这样吧,纪大人,等金得珠回来了,让他陪您找。他年轻,脑袋好使。我这个糟老头子岁数大了,不行了,不行了!”说着,竟然趴在桌子上,鼾声大作。
这个老狐狸!纪纲心里骂着,脸上陪着笑,道:“那纪某就不打扰老大人了。走吧!”
斗笠寨没有客栈,密定把纪纲等人安排到自已的一处庄园里。庄园就在金凤山下。离开安抚司的时候,顺便把李春抬到了庄园,详加询问。当知道李春等人在金凤山上碰到项继先和老药花子,以及龙王寨的几个寨主前两天出去后就在没回来,纪纲的眉毛一挑,吩咐手下休息一夜,明天进山。然后嘱咐随同前来的御医给李春好生医治。
纪纲带着人一走出安抚司的门,密定就抬起头,急匆匆走进后堂。吩咐下人,金得珠一回来,马上到后堂。
纪纲等人一进门,密定就已经派人去找儿子金得珠。纪纲等人走进庄园的时候,金得珠也回到了安抚司,径直走进后堂。后堂里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金得珠静静站了一会儿,才走到屋子中间的假山旁边,扳住假山,用力一扳。吱呀一声轻响,墙角处露出一个洞口。金得珠飞快的跳下洞口,洞口随即恢复原状。
洞口里没有灯光,因为很熟悉,金得珠只稍微适应了一下,就快步往前走。走了十几步,又在墙上一推,露出一间密室。密室里点着一碗麻油灯,昏暗摇曳。密定脸色黯然坐在桌子旁。桌子上,放着一只包裹。金得珠从来没见过父亲脸色如此难看过,行了一个礼,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静静站着。
好一会儿,密定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你赶紧去一趟青岩堡。”
金得珠一愣。他当然知道青岩堡,但这是金筑安抚司里最大的秘密,即使在家里也只有父亲和自已两个人知道。父亲突然提起青云堡,一定和锦衣卫的到来有着莫大的干系。
密定道:“你不会是忘了吧?我带你去过一次的。”
金得珠肃容道:“记得。现在就去吗?”
密定点了一下头,道:“小心一些!纪纲他们让我安排到庄园去了。这纪纲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就在这里等着,从这里直接出去。”
“是。”金得珠小心点应了一声。
临出门,密定转回身,道:“叫他们去投奔沐王吧。”
金得珠深深吸了一口气,抓起桌子上的包裹,吹灭油灯,闪身出了密室。密定修这条密道花费了极大的心血,为了给自已在万不得已时留下一条路,一直把密道修到了都斗笠寨的外面。出了密道就是双阳岔道,一边通向庄园,一边是通向青岩堡的。金得珠看看附近没有人,急匆匆赶往青岩堡。远远望到了青岩堡翡翠一般的山峰,金得珠不由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