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霜总算定下了心神,哦了一声,道:“好,我记得了。早饭做好了,我们去用饭吧。”
项承志已经收拾好了遏云行,向傲霜歉意的笑了笑,道:“有劳两位姑娘了。”
傲霜还有些不自然地,勉强笑道:“项大哥不必客气。”
三个人回到客厅的时候,凌霜已经服侍三个老人坐好。看见几个进来,王宾叫道:“来,孩子们,吃饭。”客气了一下,兄弟俩在王宾的左下首,铁家姐妹坐在了右下首。
王宾家里有一些田产,都租种给了佃户。说到底,他还是一个读书人,也没有和佃户们约定田租,多少全凭佃户们自愿。佃户们知道他是一个读书人,但为人正直,高不媚,贫不欺。赶上了好的年景,佃户们就多送一些。碰上收成不好,即使多送,王宾也会退回一些。所以,王宾常年也是粗茶淡饭。王宾戏称自已的住所为“回也居”。取“一瓢饮,一箪食,居陋巷,回也不改其乐。”
用过了早饭,铁家姐妹收拾下去,捧上来茶水。多日埋在心里的疑惑实在是忍不住了。听了兄弟俩的追问,牛景先叹了一口气,脸色凝重地道:“那一天在平水镇碰到了一个走方郎中。”
走方郎中?摇铃的走方郎中在平水镇上天天有啊,有什么可怕的?转念一想,不对,牛伯伯可不是那胆小怕事的人,冲口道:“是朝廷的密探?”
牛景先沉重地点了一下头,道:“兵科给事中胡濙。”
叶希贤道:“我知道他,建文二年的进士。武进人,生而白发,弥月乃黑。二十几岁就中了进士,是个奇人啊!”
项继先撇了一下嘴,不屑地道:“软骨头!”
王宾不无忧虑道:“看来朝廷的人已经开始找了。”叶希贤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
牛景先挥了挥手,道:“你们去练功吧。”
王宾向铁家姐妹道:“你们也不要陪着我们这三个糟老头子啦。你们一起陪着他们兄弟到镇边的小树林里练功去吧,那僻静。”
铁家姐妹福了一福,道:“是。顺便采一些野菜和草药。”王宾也颇精通医道,常施术救人,只是救人,却很少收钱。用的草药也是自已采制。听了姐妹俩的话,王宾笑着点了点头。
王宾所说的树林就是寒山寺外的一片树林。寒山寺始建于梁代的天监年间,本名“妙利普明塔院”。大唐贞观年间,著名的诗僧寒山和拾得来到这里主持寺院,遂定名“寒山寺”。塔院楼阁掩映于苍枝翠叶之间。历经千年风雨,屡废屡兴,钟声悠悠,香火绵绵。
透过树林间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寺院的院墙。找到一块平整的石头,项承志先坐下来,褪下套子。双目微合,缓缓吸了一口气,才把手指轻轻放在琴弦上,琴声如泉水般潺潺流出。眼前寒光一闪,项继先的秋水寒也悄然出鞘,随着叮叮咚咚的琴声,幻化出一片一片的冰绡寒气。
本来是要采一些野菜和草药,当看到项继先矫捷如猿的身法竟舍不得离开。看了半晌,傲霜轻轻叹道:“姐姐,要是我们也有这样的武功多好啊!”
凌霜抬起头,望着似乎静止的白云,喃喃地道:“学呗,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傲霜点着头,道:“那好,我们就和继先哥哥学。”
凌霜道:“当然。”
大约有一炷香的功夫,古琴的余音在树林中悄悄飘散,项继先的秋水寒划出一道光幕,向上一立,双手抱剑,脸庞微微发红,鼻翼额角也浸出细密的汗珠。不过,还是令铁家姐妹好生羡慕。看着项继先把秋水寒缓缓入匣,傲霜走上去,道:“继先哥哥,把你的宝剑借我看看。”
她的语气平和,却十分坚定,不容置疑。项继先犹豫了一下,把秋水寒捧给了傲霜。傲霜捧着秋水寒,就像捧着绝世瑰宝,几乎是一寸一寸挪着走到姐姐的面前。傲霜捧着剑,凌霜水葱般的握住剑柄,轻轻一拉,秋水寒竟纹丝不动,一愣,抬眼去看项继先。继先双手抱膝,倚在一棵大树下,正一动不动地望着云天。看了一眼妹妹,凌霜抿了一下圆润的樱唇,握紧剑柄,用力一拉,喀,剑柄缓缓滑出风磨铜的吞口。光华耀目,姐妹俩不禁眯起双眼,好一会儿才努力睁开。眼前的秋水寒亮白如雪,宛如一条静卧的银龙。仔细端详,锋锷间隐隐有一道蓝线,游移不定,散发着森森寒气
“好剑啊,好剑!”姐妹俩虽然对剑虽然一窍不通,但是还是不由自主的发出赞叹。
姐妹俩正啧啧赞叹,项继先幽幽地道:“你们还是和哥哥学弹琴吧,学剑太危险。”
一听他这话,傲霜小嘴一撇,道:“咋了?我们就不能学剑?就许你们男的学啊?”她一连串的反问,项继先立刻哑口无言。是啊,师父莫心柔不也是女的吗?自已就曾经看过莫心柔将秋水寒运用的得挥洒自如,除了力道之外,简直和端木豪一般无二。
呜,项承志轻轻拨了一下琴弦,轻笑道:“恭喜啊,老兄弟,你有徒弟了。”
他这话一出口,项继先噌地跳起来,大声道:“你不就是三哥吗?神气什么啊?”其实,他只比龙静雪小了不到一个月,屈居为弟,一直耿耿于怀,懊恼不已。姐妹俩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强烈,吓得一抖,捧着的秋水寒险些落地,剑匣相碰,呛的发出一声龙吟。
定了定神,傲霜把秋水寒呛地推入剑匣,单手握住剑匣,两步三步跨到项继先面前,道:“给你。”脸上露出了鄙夷。
正一肚子愤恨不平的项继先见状,满脸通红,嗫嚅道:“我,我,我没说,没说不教,不教你们啊?”
凌霜道:“我们也没说要拜你为师啊?”
项继先更加不好意思,道:“就凭我这两下子哪里有资格收徒弟啊!”
旁边,项承志又拨了一下琴弦,道:“你可以代替师父收徒弟啊。”
“这样好吗?”项继先的眼里犹豫不决。
项承志悠闲地道:“怎么不行?这样你就多了两个师妹了。师父也就桃李增枝了。”
项继先的眼光转向姐妹俩,看到姐妹俩并没有反对的意思,顿了一下,道:“你们谁和我哥哥学弹琴?”
姐妹俩几乎是同时开口:“姐姐!”“妹妹!”稍微一愣,又几乎同时开口:“我和妹妹一起学不可以吗?”“我和姐姐一起学不可以吗?”
项继先面露难色,看看姐姐,又看看妹妹,好一会儿才道:“可我只有一柄剑啊。”
满脸迷惑的姐妹俩听了他的话,一时间竟有些啼笑皆非,道:“我们也没说要你的剑啊?”
傲霜道:“你用这剑,我和姐姐斩木为兵。”
项承志点着头,道:“这样最好。”的确,对于两个从未碰过兵器的女孩子来说,先用木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傲霜仰起头,寻找合适的树枝。项承志抚摸着遏行云,道:“想做木剑,得用干透的木头才行。好像王伯伯家里就有。”
王伯伯家?姐妹俩犹豫起来。这才刚刚出来不到一个时辰,现在就回去,有些不妥吧。想了一会儿,道:“这样吧,继先哥哥,你先给姐姐和我讲一讲怎么样才能练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