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对已出师的自已向来是漠不关心的,不曾过问徒弟的生意,如今酒意朦胧间他在刘德旺的诉苦下终究软了心肠,想要尽一尽作为师傅的义务,去为徒弟打响招牌。
可刘德旺哪能真的会让他去,一旦老木匠到了地了解情况并非他说的那样,他的名声就算臭了,只能改行,对于其它行当,他又没有经验,迟早得赔的盆满钵满。
脑海急速地飞转,刘德旺想着如何搪塞过去,但一旁的老木匠瞧见徒弟脸上的阴晴不定,以为是他不愿意让自已去。会错意的老木匠瞬间脸色沉了下来,语气颇为不快地说道:“怎么?嫌弃我老了,帮不上忙?小兔崽子告诉你,这方圆几里谁不知道我的木工手艺,在镇上凡是跟木工有关的,我就是一块活招牌,懂了吗?”说完,老木匠狠狠地灌了一杯酒,似是要发泄自已的不满。
这边刘德旺正沉思该如何找理由劝阻师傅不要去店里时,听到老木匠语气中的不高兴,来不及多想,赶紧摆出一副讨好的样子,恭维老人道:“哎呀!师傅,徒弟不是这个意思,我又怎么会嫌弃您呢,咱们这么多年的师徒情,我早已将您看作自已的父亲一般,您这么说可真是折煞我也。”
尽管刘德旺话语中拍马屁的意味很重,但老木匠还是心里一阵舒坦,笑眯眯地看着徒弟,嘴边露出满意的笑容:“哼哼,算你小子明白,没枉我这么多年对你的培养。”心里却是想着:“把我看作你的父亲?呵,我可没你这号儿子,连个生意都搞不定,活脱脱的饭桶,到头来还得是我出马……”
刘德旺望着老东西得意的姿态,心里使劲啐了一口:“老东西,你就先嘚瑟吧,到时候,哼哼,有你受的。”面对老木匠的执着,刘德旺一时间进退两难,他怕自已再提反对意见会惹得老木匠反感,但如果答应,自已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此时,他的目光落在作坊两侧堆叠的木材上,眼睛一亮,心中有了主意。而老木匠迟迟不见徒弟吭声加上酒精的麻痹,急躁的情绪让他刚要开口怒斥刘德旺的磨磨唧唧。就在他即将恼火之际,刘德旺缓缓开口道:“师傅您要亲自为我响招牌,我肯定是十分荣幸的,只是……”迟疑的语气使得老木匠眉头紧蹙,略带不满的呵斥道:“只是什么,德旺,怎么回事,我发现你是越来越喜欢卖关子,有什么就痛快的说出来。”受到奚落的刘德旺这才继续说道:“只是师傅,您有没有想过万一街坊们不买您的账该怎么办?”
“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老木匠被徒弟一番话整得老脸涨得通红,罕见的一拍桌子,话也忽然变得利索起来“我,在镇上生活了近六十年,十岁跟着父亲学做木工,十五岁出师,十八岁开店直到现在,我敢说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能有我这般手艺活,如果我做的东西有问题,我愿意以命相抵!”老木匠的声音愈发激昂起来,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这半生他是真的将木工看作生命的一部分,没有人不对自已的生命负责!
眼看师傅情绪被自已调动起来后,刘德旺心中泛起一丝窃喜,鱼儿终于上钩了。他先是劝慰师傅坐下后,假意附和道:“师傅,瞧您说的,这镇上到哪里去找比您更厉害的木匠去呢,甭说小老百姓,就连那些大户对您的手艺都是赞不绝口呢。”说完还朝师傅竖起来大拇指。
听完徒弟谄媚之言,老木匠顿时和颜悦色地抚了抚胡须,顿时一股自豪之气油然而生,晃着脑袋说道:“真让你说对了,想我宝刀未老,前些天,镇上有名的万元户丁家就专门找我订做一辆马车,嘿嘿。”刘德旺清楚师傅说的是内容,但他还是作出一副感兴趣和好奇的态度问到:“哦,师傅,丁家那可是有钱的紧,您这次完成这单生意,可谓是名利双收。”
一席话说得老木匠心花怒放,连说三个好字,此时的他真正的将刘德旺看成是自已的徒弟,或者说平日里精明的老人在别有用心的徒弟甜言蜜语的轰击下最终心软下来,有些忘我。
见气氛正好,刘德旺搬出自已的想法:“师傅,徒儿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老木匠大手一挥说:“无妨,放心讲便是,我自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