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太后...”
谂妃此时失神的喃喃着,抬起脑袋看着太后,眼神早就聚焦不上了。一直到太后在侧座坐下,她才回过神,好像一瞬间抓住了救命的钩锁,立马连滚带爬的跪行到她面前,对着她连磕三头,连发簪都甩掉了一只。
“姑母!!姑母!!姑母替我做主啊!臣妾真的与此事无关啊!臣妾真的没有害人之心,更不敢谋害皇上啊!!姑母!求您救救臣妾。”
她哭的凄惨,额头磕的渗血,当真是一副忠贞样子。
“如此样子成何体统?堂堂三品妃位如何能如此有失德行?”太后声音沉稳,没有丝毫慌张,“哀家早就说过,你是皇帝的后妃,时时刻刻表着皇家的颜面,你如今这样,如何担得起一宫妃位?”
太后说着毫不相干的话,看似训斥,实则虚之,如此大事只盯着品行德行说事儿,俨然就是暗示今日事与她谂妃无关。
海珠对着一边的宫女一挥手,那宫女上前去将谂妃的发簪捡起,恭敬的递回她手中,
嬴稷眯眯眼,看着横行武断的太后暗自磨磨牙。如此,真是难为她老人家白跑一趟过来救她的外甥女。看来今儿这个闷亏,他就只能吃下了。
霍薪与唐奕对视一眼,互相交换眼神只剩下无能为力,舞女全部死亡,没有活口,天子责罚后妃是罚她办事不利,放任刺客入宫,就算不是故意为之,也跑不了她。
但如今太后进来横插一脚,毫无指控的情况下再要绕过太后强行惩责她就显得过于较真,要借题发挥了。
毕竟,让刺客入宫不是一个后妃就能办到的,今日之事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责任。
“皇儿此番受惊了,皇天之下竟敢如此光明正大行刺杀之事,胆大妄为!必定严查!”太后一拍桌案,目光紧锁向唐奕,“唐指挥使,此次变故你可知罪?”
唐奕暗叫不好,立马单跪向太后行礼,连带着那一队锦衣卫跪下,俯首听命。
“臣救驾不利,请太后责罚。”
“让如此刺客肆意妄为,公然施展卑劣手段,却无任何防范!今日刺客这般招摇行刺,明日是否就是要直直将皇儿的脑袋送到他人手里!”太后说的唾沫横飞,钉子一样就砸在唐奕身上,活生生扎出几个血窟窿来。
“臣罪该万死!”
太后发难,唐奕反抗不得,只能跪地承受。太后想借今日之事除掉他指挥使的位置,就算除不掉也能让他脱层皮。如今锦衣卫全然都是嬴稷的亲卫,没有一丝安插眼线的机会,太后这是要以此事破局,压住嬴稷的分量。
“锦衣卫设立之初就仅是为了保护皇帝而立,如今你放任肥敌杀意置皇帝安危于不顾,你还有何脸面继续留在皇帝身侧!”太后说的激烈,嬴稷也不曾出声,她摸不准嬴稷的想法,就准备迎势而上,直言目的,“来人,锦衣卫指挥使唐奕,护主不力,从事不心,杖三十,即刻行刑!”
命令一下,立马涌进一群禁军来要拿住唐奕,生怕来晚了就抓不住他也怕人反悔一样急冲冲的过来。唐奕也不慌,被人四下围住只定定的跪着,不动也不抬头。
终于,在他被禁军架起来要往外拐的时候,嬴稷开口了。
“全部滚。”
声音不响,但掺杂着浓浓的杀意,此时的皇帝才真像传闻中所说的杀神湛王,在沙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气势,病弱之躯被杀意撑满,罕见的展现出几分妄为之态,让人忘了他早是病入膏肓之人,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才是皇帝。
禁军纷纷跪地,长枪撑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嬴稷不再面对太后,拂袖转身,俯视众生淡淡的开口。
“谂妃姚氏,做事不利御下不严,放任刺客入宫却不察觉,褫夺封号,降为嫔,以此为戒,警示宫人。”嬴稷下旨,丝毫不顾及太后先前一番说辞,直撕破脸皮,“但念其并非有勾结之意,且为初犯,惩戒从轻,罚俸三月禁足半年,保留妃位,望诸位以此戒之,再有下次,当斩不殆!”
此令一出,座下诸位都诧异的抬头看他,他们瞧着嬴稷身处高堂之上,面容苍苍却不掩威严,再看身后太后面色铁青,显然是气得不轻。
她与各位相同,都没想到根基难稳,与世家难舍难分的皇帝,就这么惩处了世家为代表的谂妃。
皇帝这是.....要对世家开刀了。
“霍薪,”嬴稷对着霍薪召唤,“散宴。”
霍薪听后立马扯着嗓子宣布,随后跟在嬴稷身后向外走去。
他也诧异今日嬴稷会如此激进,许是正赶上初三,皇上身子亏空,思绪混乱才会这么简单粗暴的料理了此事,想到这,不免有些担忧。
“皇上,要不要让姜院正再来看看?”霍薪低声问着。
“无碍,朕只是有些累了,回去睡一觉就好。”嬴稷面色不好,难挨的重重咳了两声,“明日早朝休了,就说朕因受惊吓忧思难安,病倒了,需要好好休息。”
“是,”霍薪上前搀扶着嬴稷一些,让他走的稳当一点,“皇上,唐奕说寻来了药王的安神丸,就搁在寝桌上,一会您吃两颗,能安心定神,好好休息。”
“今日萧皖出手倒真帮了朕大忙,若不是她,朕内力未散的消息恐怕会松动,姚家未必敢直接行刺,应是被人暗害。”嬴稷紧皱着眉心,他不想坐轿子,如今头痛欲裂再颠簸不平只更难受,不如让霍薪搀扶着,吹吹冷风清醒些许,“严查此事,凤仪宫也继续盯着,一有消息立马汇报,让唐钰去,把萧皖给我盯紧了。”
“皇上,可今日,皇后娘娘为何要救您?”霍薪问。
“不清楚,但总归不是为了帮我,她估计有什么朕不知道的勾当暗自操纵着,对她不能全然相信。”
“猛虎懂蛰伏,不会贸然出手,阴沟里的老鼠才会频频发作,让人防不胜防。时候到了,与其盯着萧家,不如,先把这群奸烂绞根拔起,而后再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