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程言缠着凌异,随凌异上楼了。
“没有,就是有人公开骚扰别人。”凌异结束了这个话题。
程言点燃了蜡烛,他坐到凌异旁边:“你在看什么?”
凌异沉浸在书中并没有回复他。
程言闭了嘴,须臾又见凌异看累了便继续发问:“你说如果我们是平常夫妻会怎么样?”
凌异被他的幻想蠢笑,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依然耐心道:“为什么呢?我们要是平常夫妻,你就没有这样清闲的生活了…我知道你,你是想过男耕女织的生活,或者你所说的平常生活是像前朝我们世族那样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你实际上就是想我在家相夫教子吧?”
程言惊出一身冷汗,他盯着凌异道:“没有,怎么可能啊,陛下定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臣怎么敢这么想陛下。”
程言转移话题道:“只是心疼陛下这么多事务,太劳累罢了。”
凌异面上没什么表情:“在我朝,夫妻之间是平等的关系,而这是因为我在高位我在管理,若我没有称帝,这就是乱世,民不聊生,民众的命运是由上位者的政策决定,与其将自已的命运交给他人不如我自已把握好命运,我不信别人。”
“况且,你也不用这么怕我,就算你真有这种想法我也不会觉得你怎么样,多读点书比什么都好。”他撒谎也太拙劣了,凌异想。
程言怕凌异不仅是因为她的身份,更多是因为凌异有时候聪明得可怕,她的那双眼睛很容易看透一个人,程言的本质就这么被她挖了出来,而凌异是否揭露却全凭她自已的心情。
“好了,我们明天要去城郊看看,你回你房吧。”
“是。”
次日,凌异同谷欣、程言三人起程去城郊考察,三人都配了剑,那三把剑都是根据三人的体格定制的,路面修得不大好,田间不时传来笑声。
“什么声音?不会是山鬼吧…”谷欣道。
“什么山鬼敢跑到这里,若真是山鬼,要是敢袭击我们,它敢来,我敢砍。”凌异并不在乎鬼神,她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神但她不相信那些鬼神比自已厉害,她拜善神是认可他们的事迹并认为他们的故事对整个社会有益,但若是邪神恶鬼,妖僧邪道,她敢惹且不怕。
“啊…也对,陛下是气运之子。”谷欣道。
凌异安慰道:“你们两个也是有运气的,毕竟大家都是从乱世挺过来的,不然也不会坐到现在这个位置,冥冥之中自有神明庇护,不必怕邪神恶鬼,且山鬼是护山的精灵,不会无缘无故害人。”
女孩的笑声渐渐离近,凌异正要拔剑却见是一个满身灰尘的刚成年的姑娘。
“长这么大,本应该在学堂…”程言道。
“她疯了,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吧…逮一个人来问问。”凌异道。
谷欣敲响了一家的宅门,敲了半天才有一个怀着孩子的妇女开门,那妇女看着也不大。
“那姑娘怎么回事?”谷欣问道。
妇女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她克死了自已的丈夫,疯了。”
凌异瞧着这妇女不对劲:“姑娘,芳龄几何?”
妇女忙道:“我成年了。”
谷欣拉着凌异走到一边道:“陛下,这村子的情况跟前朝我们村子的情况差不多,就是会让小孩不上学早早出嫁…且江州彩礼比它隔壁的其他州都要高很多…”
“彩礼和嫁妆理应是两个家庭对一个新家庭的支持,那些人私自吞走女儿的彩礼,拿女儿换彩礼,这跟贩卖人口没什么两样。”
谷欣叹道:“是啊,我们也不好管,这毕竟是家事,法律又奈何不了他们,且那些人精得很,有先摆席等年龄到了再去登记的。”
“还是要有更多的经济援助。”
谷欣又道:“陛下,之前济贫组曾去一个贫穷村帮扶,哪想那贫穷村越扶越懒,像个吸血虫似的…而真正值得帮扶的村落,村民本身就很勤奋,只是没有找对方法罢了,帮扶起来又很快。”
正说着又见程言从远处跑来。
谷欣问:“你去哪了?”
程言答道:“我看见有几个男人在聊就去探了探消息,他们问我来村里是干什么的,看我穿着像城里富人家来的就问我是不是来求子的,我说是的,然后他们就告诉我直走有一个挂了牌的大平房…”
凌异收起腰牌:“去看看。”
谷欣和程言也将巡捕腰牌收起来跟在凌异身后。
大平房门口是一个接客的男人,他见三人的穿着立刻迎上去:“几位请进,几位是哪个贵人家的?”
凌异道:“不便透露。”
那男人为难道:“贵人,您也知道我们这一行比较危险,若被外人知道了,我们和我们老爷也是要没命的。”
凌异随即解释道:“我们夫人也正因在意这些所以特别提醒我们别提她的名字。”
男人道:“那请贵人说个地方,或许我知道就放你们进去了,毕竟是生意嘛,我们老爷也想多赚点。”
“涧州。”
男人思索片刻道:“是陆老爷?”
凌异点头,那男人便带着三人往屋里走,一进去就闻到一股血腥味,每块草席上都躺着女孩,有老的也有小的,有些肉眼可见正怀着孕。
谷欣和程言被这场景所惊到,凌异在那男人回过身的那一刻控制住了自已的表情。
“几位看看喜欢哪个?有什么要求?”
联系到求子,凌异马上想通了这些姑娘是干嘛的。
“我夫人想要年轻,有才的。”
“有,这姑娘曾经在女子学堂可是门门第一。”
“如此甚好,今日我们只是替夫人来考察一下,是否选定还得要夫人过目,先告辞了。”凌异行了礼,转头想走却见一群大汉挡住路口。
接客的男人笑道:“公子,你难道没发现自已腰牌不见了么?”
程言僵在原地,他怕一找发现自已腰牌不见了,更怕一找发现腰牌还在自已身上。
凌异“啧”了一声,她拔剑砍向接客的男人,男人没气地倒在地上,门口那群壮汉被惊到。
程言急道:“你这是干什么!你也太急了!”
凌异皱眉呵斥:“别废话!已经被发现了,干在原地等他们来攻击我们不如自已杀出去。”说完将尸体踹远了些。
为首的大汉道:“快去拿武器!”
谷欣吐槽:“他们不知道我们有剑啊…”
程言道:“可能以为干站着就能威慑我们,没想到我们三个中有一个这么莽。”
凌异追上去就是一顿乱杀,谷欣和程言本来有些犹豫,见没武器的大汉在凌异面前没什么攻击性便也冲了出去,凌异正气愤着,她现在戾气快比鬼重了。
“陛下别杀了!已经可以了!快跑吧,到时候他们拿武器追来就遭了!”谷欣喊道。
凌异抹去脸上一大块血渍道:“知道了!”
三人往村口冲去,村口堵着一群拿着农具的男女。
“上山!”凌异拉着程言和谷欣往山上跑去。
“要分散跑吗?”谷欣问。
“先别分开。”凌异道。
凌异领着两人往山上冲,越往上越不好走,且这山上跟本没路,很多都是凌异硬走出来的。
程言走得最快,凌异则留在队伍末,她耳朵灵,此时听到几声犬吠:“他们带狗了,要不我们分散走?”
“行,程言,你跟陛下一队!我继续往上走!”
“好的。”
凌异又撕下衣服上的布料往山下一扔:“我试试看能不能干扰他们。”
凌异和程言结成一队往左上攀爬。
“我们这边血腥味更重,所以先擦一下…”凌异拿出一块手帕擦去程言和自已身上的一些血迹又将手帕扔进水里洗净,凌异将浸湿的泥土抹在自已和程言身上,试图隐去气味。
凌异和程言逐渐听不清狗的叫声,程言爬得比凌异快多了,他不时伸出手想让凌异拉住他。
“别了,我怕把你扯下来。”
“不会的…”
凌异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嘘,我好像听见犬吠声了。”二人都停下了动作。
“怎么样?”
“就是犬吠声,快跑!等等!别往上跑!它好像在上面也有点像跟你同一层的…你先下来!我们先往右跑。”
逃跑中,程言问道:“你真听见了?”
“真听见了,你没听见?”
“我是有点听见了,但我没听出来它在哪。”
凌异停下脚步问:“你感觉像在哪?”
“有点像在我下面。”
“啊?难道我听错了?”
“又有点像在我上面。”
凌异道:“算了,先跟着我跑得了。”
犬吠声又不见了,天色却越来越暗。
“完了,我们迷路了。”程言道。
凌异有些担心谷欣,程言折了几根树枝想当垫子,不料看见远处隐隐约约有火光便将凌异拉到旁边躲进灌木丛中。
“他们好像抓着一个人。”凌异的眼睛在夜晚并不敏锐,程言便贴在她耳边悄声说道。
“是谷欣?”
“应该是。”
“他们人多吗?”
“有点多…也不太多…”
“那好办,直接杀出去就行了…等我回宫去就查这是谁的产业…”凌异刚想出去就被程言拽回来。
“再等等,他们有武器。”
“没事,我脑子里有个计划。”
程言又将她拽回来无奈笑道:“你有个屁计划。”
“啊?!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自已说我们是平等的。”
凌异甩开程言拽她的手:“我是真有个计划,再不去谷欣就要被杀了!不被杀也要被废!而且这地形有利于我们,到时候我把谷欣往你这里一丢,你找个坑一躲就完事了。”
“那你呢?”
“我引开他们,然后自已随机应变,而且他们人数也不是很多,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分开搜山,我跑后这队人大概率可能又会分两队抓你们和我,这时候人数大幅减少又借着夜色可以偷袭什么的,我可以自已搞定。”
“真的?”
“试试不就知道了。”凌异推开他跑了出去。
“诶!”
狼狗咬住谷欣的手臂,谷欣想拔剑,另一只狗将她扑倒咬住她的腿,两只狗都在撕咬着她,谷欣护住自已的脖颈拿头往一只狼狗头上撞去,撞完那狗后退了几步而谷欣自已头也晕得很,那群村民已经赶来,一个男子拎着锄头正想结果谷欣,凌异赶来拔剑刺穿那男子的胸膛同时杀了两条狼犬,她脸上又染上新的血迹,拉起谷欣后便将她往崖下一推,谷欣本以为崖下没人便紧闭双眼预备好了这重重一摔,程言则早躲在下面接住谷欣,他架着谷欣往坑里躲,灌木很好地盖住了他们。
凌异又杀了几个追兵后往前跑去,没了两条狗,那些村民又带着一些笨重农具当武器自然跑不过凌异,有些村民见跑不过便找搬得动的石块向凌异丢去,不过他们准头并不好,凌异身上的唯一一处伤还是她跑太快不慎摔了一块乌青出来。
不久,凌异甩开了那群人,她现在准备去找程言和谷欣,那群村民比他们更加了解这座山,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此时谷欣和程言也离开了藏身之处,程言想动身去找凌异,他搀着谷欣往凌异跑得方向走去,谷欣拿配剑当拐杖走得还算稳。
“这…白色的是什么?”程言捡起烧了一半的白纸。
“是纸钱。”谷欣快速答道。
“那这里有坟喽…之前跑得时候怎么没发现?”
“没错,你脚下的就是。”谷欣道。
程言低头吓了一跳,赶紧挪开了脚,顺带将谷欣也扶了下来:“我说这怎么鼓起来了…”
他转头对谷欣道:“你怎么不早说,”
谷欣道:“我这不是也才刚发现。”
谷欣拍了拍程言的肩道:“你看,那有个姑娘在捞东西耶,要不去问问?”
二人走向她,却见那姑娘骨瘦如柴,眉眼间一片死寂,浑身上下只有麻木,可见她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都没达到充足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