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红月初现
哒，哒，哒……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显得格外清晰，杰斯特听到了这脚步声，却并没有太过在意，他只是安静的坐在驾驶座上，享用着高级雪茄，偶尔将手随意的伸出车窗弹掉多余的烟灰，他在回味刚刚打赢的那场官司——那个女孩的家人，在他眼里，说到底不过是一群无权无势的贱民罢了，连请的律师都是那么差劲，那样一群人，竟然也妄想得到法律的庇护？想到这里，杰斯特不屑地笑了笑，又一次将手伸出窗外，就在他准备抖动手指时，突然感觉自已的手腕被人握住了，他一惊，转头看向窗外，一个女人正站在那里，一手握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拿过他指尖的雪茄，顺势将燃到一半的雪茄按灭在他的布加迪车门上。
“你！”杰斯特愤怒出声，他一使劲儿，想抽出自已的手腕然后开门去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却发现抓住他的那只手纹丝不动。
“这位先生，难道你的母亲没有告诉你，把烟灰弹的满地都是是件很没家教的事情吗？”那个女人幽幽开口，声音里透露出一丝疲惫。
杰斯特有点慌乱，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谁，有什么目的，他一边暗自使劲儿想要挣脱开来，一边打量那个女人，穿着裁剪合身的西装，一张东方人的面孔，五官端正，长得很是英气，可眼中却透出浓浓的疲惫……
“你、你是这里新来的员工吗，还是保洁？怎么这身打扮？你快放开我，不过是抖了点烟灰，要多少赔偿？”杰斯特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扔出车窗：“这些，这些够你工作半个月了，够了你放开我，疯女人！”见那个女人毫无反应，甚至没有看那些钞票一眼，杰斯特彻底慌了，他突然想起，在离开法院前，那群贱民请的那个律师莫名其妙拦住他说的那句话：“先生，无论你有多大权势，也逃脱不了属于你的死刑。”那也是个东方人。
他努力往车里缩着，嘴里不断咒骂着“疯女人、贱民、开除你”之类的话，一边用那只自由的手够向车钥匙，想要启动车子甩开这个女人。
“别吵，先生，声音小点，我已经够烦了，因为你，我大半夜还要加班，真的很让人不爽了。”女人没有让他如愿，在他手触摸到钥匙的一瞬间，他感觉整个人突然飞了起来，那女人一手飞快的将熄灭的雪茄塞入他嘴里，顺势揪住他的头发，双手同时发力，轻松将他从车窗拽了出来，因为车窗过于狭窄，期间被卡了几下，他感觉自已一侧的肋骨连带着大腿外侧都被刮的生疼，但最疼的还是他的头皮。
“嘶——”被扔在地上的杰斯特捂住脑袋在地上痛苦的缩成一团，他感觉那个女人走到他的面前，随即就是狠狠一脚，他又飞了起来，撞在了他的爱车上。
那女人的尖头高跟鞋一下又一下的踢在他的腹部，他疼的眼前阵阵发晕，只听见耳边传来模糊的声音：“有钱人品味真奇怪，怎么净爱买这种底盘低车窗窄的侏儒车…拽都不好拽……这死老头，硬要我穿成这样…什么伪装…麻烦死了……”
“你…到底…是谁……”杰斯特艰难的开口，鲜血不断的从他口中涌出，呛住他的气管，让他无法呼吸，他感觉到有人揪住他的头发，接着就是一记又一记耳光。
“喂，禽兽，你当时就是这么对待那些女孩的吧？喜欢这种感觉吗？送你下去给那些女孩赎罪怎么样？”那女人狠狠晃了一下杰斯特被打肿的头颅，杰斯特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他最后听见的就是那句：“忏悔吧，恶人。”随后一阵白芒闪过，他彻底失去了知觉。
女人松开手，杰斯特瘫软下去，她站起身，擦去溅到脸上的血珠，顺便甩了甩刀上的血迹，长刀凭空消失。她按了一下左耳带着的微型通讯器，弯腰脱下脚上的高跟鞋提溜在手上，赤着脚向停车场角落走去，隐隐传来几声抱怨：
“老头儿，我真的要猝死了，能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每次都是最后一刀，你是PDD吗，这都多少刀了……”
“我不想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还要cosplay了，很影响发挥的……”
“是是是…对对对…知道了…不就多踹了几下吗？反正也是要死的…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我要回去睡觉……”
说完，她又按了按通讯器，结束了通话。
角落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小轿车，她正要靠近那辆车时，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停住了脚步，眯眼看了看，然后果断的转身，假装若无其事的往回走。
“咔哒”身后传来开门声，紧接着就是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小玖，去哪里。”
她僵硬的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西装，长相儒雅的男人正扶着车门，对她温和一笑，如果这时候杰斯特在场，就会惊讶的发现，这个男人正是当时叫住他的那位律师。
她勉强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哈，好巧啊大师兄，你也在这儿啊？”
“上车吧。”
“不了师兄，你先回去吧，我突然想起我落东西在现场了，我去检查一下，一会儿自已跑回去。”
“二师姐已经替你善后了。”
“哈哈，师姐怎么也来了，太麻烦你们了，我去帮师姐忙吧还是。”
“不用麻烦小九九了，已经解决了哦～”又是一道充满魅惑感的女声响起，紧接着她嗅到一阵幽香，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已经攀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看到大师兄打开了后座车门，笑眯眯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她又转过头，近在咫尺的美人儿笑靥如花：“小九九，是要师姐把你送进车里呢，还是你自已进去呀？”师姐冰凉的手指在她脖颈间摩挲着。
一股寒意顺着尾椎骨一直蔓延到头顶，她狠狠的打了个哆嗦，唰的一下站直了身子，同手同脚但速度奇快的窜进了车里，师兄顺势关上了车门。
“小二，别老是吓唬小九了。”大师兄无奈一笑，白珥撇撇嘴，哼了一声：“我和小九九的事情你少管！”说罢，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钻进车里，紧挨着白玖坐下：“小九九，姐姐贴贴～”
白玖被她箍在怀里，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眼……
车子缓缓驶向出口，路过那辆布加迪，白珆（yí）透过车窗瞥了一眼现场，地面上、车身上没有丝毫血迹，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一般，只有车门上那块小小的斑痕无声的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
“小二的灵通用的越来越熟练了。”车开到了半路，白珆还是没忍住夸了一句。
白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她怀里的白玖，白玖此时已睡着，却睡的并不安稳，她紧皱着眉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白珆叹了口气，轻轻抬了抬右手，一抹柔和的白光飘出，在空中展开成一层薄纱，罩住了白玖，在隔绝了声音的同时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滋养着她的身体，她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呼吸渐渐也平稳。
车里静默了几分钟，终于，白珥忍不住了，她开口问道：“真的要把她逼这么紧吗？普通的恶人也就算了，现在连业鬼也全都交给她来解决，她只是个普通人……”
“她不是普通人，小二，獬豸选择了她。”
“可她没有灵通！”白珥语气激动起来。
白珆沉默了一瞬间。
“她会有的。”
“什么？”白珥不解地看着他。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让她慢慢成长了，只能通过高强度的实战来让她尽早适应这一切，跟业鬼战斗可以帮助她更快的掌握无祸的力量，而那些穿插在业鬼任务间的恶人作为缓冲，也能锻炼一下她的综合能力，她以后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小小的业鬼，还有更可怕的东西，但我们注定没办法陪她走到最后，我们现在对她更狠一些，她能活下去的几率就更大一些，这些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吧？”
“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真相？非要撒谎去骗她，好好一个小姑娘，为了帮他们做任务硬是累成社畜了，你看她这副怨气冲天的样子。”
“哦？还可以直接告诉她的吗？抱歉啊，整忘了。”
“……”
白珥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泻了气，她靠在真皮座椅上，轻轻抚摸了一下白玖的头发，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你们当初可是骗她老三他们都在准备毕业论文，没空接活儿，才把所有任务都给小九九做的，你们最好在回国前真拿出六份硕士学位证书，要不然她要恨死你们了。”
白珆微微一笑：“放心，做戏做全套，小九没得休息，其他人也不会闲着的。”
此时米国约纽市中心的某律师事务所内，一个小小的办公间里，六道怨气冲天的人影正坐在六台电脑前无能狂怒……
两小时后，轿车停在律师事务所门口，白珆扭头对白珥说：“到了，把小九叫起来吧。”
白珥试探性地问：“要不你再开两圈？让她多睡会儿。”
白珆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我已经绕了大半个市区了，师父已经传了好几道音来催了，一路上我脑子里都叽叽喳喳的。”他深吸了口气，语气有点颤抖：“而且，我的月光维持不了多久了，大师兄的命也是命！”
白珥看了看明显有点虚了的白珆，嘟囔了一句：“你现在怎么这么虚了…”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轻轻推了推怀里的白玖，白珆一抬手，罩在白玖身上的薄纱重新化作一道柔光飞没入他指尖，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将手插在兜里，拉开车门下车，又紧张地看了一眼车内，此时白珥的注意力全在叫醒白玖这件事上，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他松了口气，插在兜里的右手微微有些颤抖。
白玖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推她，皱了皱眉毛，扭到另一边试图继续入睡，那人却没有放弃，紧追不舍，她闭着眼睛左右躲避，在车里扭成一条麻花，最后被揪住了鼻子，在呼吸困难的情况下，她不情不愿睁开了眼，面前是白珥放大的美颜，白珥灿烂一笑：“早上好啊小九九，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2025年了？你睡了整整一年诶！”
白玖眼睛唰的瞪大了，她努力往后一缩，从白珥的魔掌中拯救出自已的鼻子：“我睡过头了？”
身后，白珆站在外面敲了敲车窗：“醒了就下车吧，师父有事情要交代。”
白玖跟着白珥下了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啊——老天，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抬头看着面前的建筑，三层高的小楼房，门上挂着一块大招牌，上面是六个发光大汉字“某律师事务所”。
“这招牌，看多少回都忍不住吐槽，老头子的起名能力真不咋滴。”白玖嘀咕了一句。
“是啊——”白珥抬头感叹：“弄这么大汉字，也不整个翻译，有几个老外看得懂啊，难怪赚钱那么少。”
她们感叹了几句，发现白珆自始至终都没有搭话，两人看向白珆的方向，发现他正扶着车门，面色惨白地抬头看天。
“大师兄？”白玖叫了一声，白珆没有任何反应，两人顺着白珆的目光看去，只见天上一轮明月高悬，并没有什么异常，白珥疑惑地歪了歪头，正想走到白珆身边看看，却被白玖突然拽住。
“师姐……”白玖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死死攥住白珥的衣角，一手指向那轮明月：“你看…月亮…月亮上出现了一个红点…在扩大！”
她猛地看向月亮，只见一点妖异的红色出现在皎月的正中间，宛如一滴鲜血滴入了水面，开始慢慢地向四周扩散，到大约月亮体积十分之一的位置时，扩散停止了，那片红色附着在月亮上，内里似乎在翻腾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片红色的斑块中孕育，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她们从月亮上移开视线，看向白珆，只见一行血泪从白珆眼眶中缓缓流出，滴落在他的白衬衫上，晕开一朵朵血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