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陶走到车前,一手提溜着那具尸体,将它拔了出来,随意的丢到一边,又给特遣局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来收拾残局。
做完这一切,他提了提西裤,就蹲在了地上。
“师父,不可以随地大小便。”白玖出声提醒。
白陶蹲在那里,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作沉思状:“别吵,我在烧烤。”
白玖直接坐到了地上,她将无祸搁在腿上,轻轻抚摸着无祸的刀身,獬豸仿佛再次陷入了沉睡一般,她慢慢回忆着獬豸附身时的感受,努力从中摸出一丝规律,她是在斩杀了第三只业鬼后獬豸才出现的,不,更准确的说,是用尽全力斩出那一刀后,獬豸才出现的,獬豸出现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是那用尽全力的一刀?是斩杀定数的业鬼?还是二者兼有?
白玖暂时还没想明白,但白玖并不着急,起码她确定了一点——哪怕没人保护,她也可以放手一搏了,因为獬豸不会放任她死去。
不过仅凭獬豸的力量还不够,她的肉身还不够强大,仅仅是承载一部分的力量就让她几乎要虚脱了,看样子还要加强锻炼,还有刀术也有待精进。
白玖又细细感受了一下自已的身体状态,她总有种错觉,她的经脉似乎强韧了不少,丹田内部似乎也有了些变化?她想到曾经师兄对她描述的引气入体的感觉,跟这种感觉好像有点像,但目前她还拿不定主意,正准备问问师父,一扭头,看到白陶还是那副便秘的样子蹲在那里,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算了,术业有专攻,还是等遇到老君后问问吧。
思索完这些事情,她才腾出注意力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白玖问:“师父,为什么那些业鬼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啊?你跟他们有仇吗?”
“不过是一群小丑罢了,这群畜生总幻想着趁我被天道压制的时候能刺杀我,但每次都只派些小鱼小虾来……哎,说到底还是我咖位太低了,没引起他们重视,这次也只能说相比于之前勉强像点样子。”白陶似乎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
白玖有些担心的问:“天道压制?那师父你没事吧?会不会被反噬?”
白陶摆了摆手,轻描淡写的说:“没啥大事儿,吐两口陈年老瘀血罢了,那出血量还没我牙龈出的血量大。”
白玖这才注意到白陶衬衫前有一小片血渍,开始还只以为是业鬼的血,没想到竟然是师父自已的。
“天道为什么要帮它们,祂不是最公平的存在吗?”白玖有些不解,更多的是愤怒。
白玖头顶的天空陡然一暗,似乎有乌云在其间翻腾,伴随着微弱的雷声。
白陶一把握住她的嘴:“嘘!死嘴,快闭上,那个小心眼听着呢!”
等了一会儿,乌云渐渐散去,白陶这才放下手,松了口气。
“我们也不知道祂为什么要帮它们,不知道它们用了什么办法,从大约两千年前开始,在祂眼中业鬼就跟普通人类画上了等号,神明在没有理由的情况下随手伤害普通人类,跟杀死业鬼遭到的反噬状态很像。
后土娘娘猜测可能是业鬼在附身于凡人的时候就吞食并强占了那人的因果和魂魄,这导致祂无法分辨出业鬼跟普通人的区别,只能机械的遵循最初的规则行事。”
白玖了然的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白珆掏出三包咪咪虾条,给白陶和白玖一人一包,自已也顺势坐到白玖身边,拆开包装“咔吧咔吧”的嚼了起来。
一时间,空气中只剩下白珆嚼虾条的声音。
二十多具尸体,一辆破车,一蹲两坐三个人,还有三人手中的咪咪虾条共同组成了一幅荒诞又诡异的画卷。
终于,白玖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我们到底在这里等什么?”
白陶:“等特遣局派车来送我们去找老君。”
白玖:“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特遣局送?”
白陶指指地上的尸体:“这不是为了钓出大鱼,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吗?”
白玖看了看那辆已经报废的价值不菲的劳斯莱斯闪灵,在心里为龙女默默哀悼了几秒钟。
白珆还在她耳边咔吧咔吧的嚼咪咪虾条,白玖突然发现白珆似乎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她受那么重伤,要搁以前他肯定早就来发散母性光辉了,可今天他仅仅是递了一瓶水,递了一包咪咪虾条,其他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她胳膊肘轻轻捅了捅白珆,小心翼翼的问:“大师兄,你还好吗?”
白珆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往嘴里塞咪咪虾条,嚼嚼嚼。
“师父大师兄他傻了!是不是你打鬼的时候没注意把他摔傻了?大师兄啊!大师兄你醒醒!”白玖大呼小叫,胳膊肘不停的杵白珆,如果不是因为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她甚至想要抓住白珆的肩膀把他摇聪明。
白陶拆开虾条递给白玖:“安啦安啦,他没事,只是变兔子的后遗症而已,他能把水和虾条给你已经算很通人性了。”
白玖停下了动作,担忧的看了白珆一眼,然后接过虾条担忧的吃了起来,吃完了还伸手问傻白珆又要了一包。
顺便还长叹一句:“从红月出现后大师兄就……哎…人怎么能倒霉成这样!”
白陶也向目前又傻又瞎的白珆要了包虾条:“也没有倒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你看,他起码还知道分享零食。”
在白玖吃完第十包虾条,喝完两瓶水,又被白陶逼着吃了另一颗难吃的要死的疗伤药丸后,后方的道路上终于出现了一辆黑色面包车的身影。
白玖拍拍手,撑着无祸艰难的站起身。
白玖说:“终于来人了,再不来人我伤口都要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