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桶回来,真的像前列腺发炎,似一个霜打的茄子,一声不吭。
刘子图看得恼火,骂道:“肏,多大点事啊,你他妈振作点。”
马桶也窝了一肚子火:“你他娘的少管。”一边说一边用右脚蹭掉左脚的皮鞋,使劲朝子图砸去,连同皮鞋上残留的口水。
士可杀,不可辱。虽然平时俩人称兄道弟,但是人毕竟是自私的。世间多少兄弟,为了名利金钱女人自相残杀。更何况刘子图只想教训教训马桶,一雪前耻。
当年读书的时候,刘子图与马桶素昧平生。一天,课间十分钟,刘子图站在教室前面晒太阳。一个同学跑过来对他说:“二哥,你晒在窗台上的双星被隔壁班的小子弄掉地上了。”
双星,doublestar,虽然现在已是昨夜star,但是放在二十多年前绝对是superstar。一听这话,子图急了,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爷上动土。
他跑过去,发现自已新买的双星反扣在地上,吼道:“这他妈谁干的?”
没人吱声,刘子图底气更足。
“有种干,没种承认!”他继续激将道。
这时候,只见一个小子在冲他坏笑。子图问:“是你干的?”那小子不做声,继续轻慢地看着子图。
子图恼火道:“赶紧给老子捡起来,放在原来的地方。”
那小子无动于衷,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正值血气方刚,几句狠话下来便要拳脚相见。刘子图准备毕其功于一役,对准那小子裆部一个飞脚过去。说时迟,那时快,那小子竟以“凌波微步”的步伐绕过,然后朝子图鼻梁上就是一拳。
子图起初感觉有点酸痛,但还能忍住,准备来个老树盘根把那小子放倒,突然感觉有液体从鼻孔流出。
“妈呀,流血啦!快,快送我到医务室。”刘子图哭诉道。
旁边看热闹的同学终于不再麻木不仁了,连忙把他们拉开,有人弄来几团棉花塞到子图鼻孔里。
若干年后,子图患上了鼻炎,而马桶,前列腺终究没有发炎。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刘子图全神贯注地正准备把接过来的皮鞋朝马桶头部扣去,让他尝尝詹姆斯扣篮的厉害。这样下去,马桶即使不阴阳两隔也至少与松柏梅兰为伍。他犹豫不决。
这时候,子图的手机响了,终于给了他一个台阶。
“谁他妈节骨眼上打电话,坏老子的好事。”子图凶狠地骂道。
“哪个?”他没好气地说。
“二哥,多日不见,怎么火气越来越旺了,是不是很多天没发泄了。”电话那头的人,烧成灰刘子图都认识,正是他的启蒙导师。
“课长!”他兴奋地叫起来。
“还叫什么课长啊,我是杨伟。以后就叫我叫我伟——伟哥吧。”
“课……伟伟哥。”刘子图以前一直叫他课长,很少提及这个如此霸气的名字。
伟哥来电,必有性事。刘子图转愤怒为亢奋,把对马桶的仇恨抛到了九霄云外。
应伟哥之约,他们在湖南大碗菜见面。
“小子,现在混得好啊!见面之后,伟哥劈头盖脸地说,这位兄弟是?”
“这是我兄弟马桶,从小打架认识的。”闲聊之际,刘子图把卖车的想法以及在车行发生的事情告诉伟哥。伟哥端起茶杯,轻轻啜上一口,说:“我说哥几个,你们懂车吗?懂行吗?卖车这一行水深得很。我有一个朋友就是卖车的,他在这行摸爬滚打十年才摸出点门道,他曾对我说车子跟婊子一样分三六九等。中低端货色讲究薄利多销,一年到头,赚几个口水钱和辛苦钱。高档货色又要耐得住寂寞,因为越高档逼装得越深,问津的人也越少。据说劳斯莱斯有句话叫半年不开门,开门吃半年。你们好好想想,是不是干这块的料。”
一语惊醒梦中人。马桶似有所悟,对眼前的伟哥也开始刮目相看。“那请伟哥指条明路。”马桶谦卑地说。
“别客气,二哥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实不相瞒,我现在在一家电子厂上班,也是刚进去不久。娘的,我一进去,那个部门的人相继都跟以前那个老大走了。真他妈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你还是做原来那行吗?”子图问道。
“做个屁,老子早改行了。现在做QC。”
“QC?”马桶问。
“QC,确切的说是OQC,就是出货品质检验,我现在负责那个部门。”
“也就是传说中的工程师?哥你混得不错啊。”子图说。
“瞎鸡巴乱搞。”
“现在鸡巴还不安分?”子图笑道。
“不知哪片沃土,能够把我的根留住。”——伟哥诗兴大发。
“马桶,听到没有,这就是有文化的人、名牌大学出来的人说的话,多学着点。”刘子图教训马桶。
“那是,那是。只是,伟哥,你说的那个鸡巴QC我听都没听说过,能行么?”马桶说。
“男人千万别说自已不行。这世上的事,还他妈不是一样,人家能做,你也能做。别看有些公司有些职位要求高,像招空姐飞行员一样,实际上进去后干的是慰安妇龟公的活儿。”
在这个人才泛滥的时代,许多之前初中生小学生都能胜任的活儿现在非得要本科生研究生。时代变了,哪里的砖头下来砸不死两个大学生?
“既然伟哥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们就QC吧?”马桶看了一眼刘子图说。
“好,你们就等我的电话吧。毕竟我不是老板,你们还是有个形式上的面试。可能刚开始不能直接过来,要到流水线上实习一个月。不过,不用担心,是我要人,一切我说了算。好吧,今天就到这里,哥儿几个散了吧!”
“这样就算了,下面没活动了?”马桶一边发牢骚一边无辜地说。“下面要活动,还是自已手动吧。”伟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