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深深,红墙绿瓦,与辽阔无云的蓝天相融,渲染出一幅古画。
风中已经有了凉意,雪儿将粉色披风给慕婉披上;皎月仰头,目光越过高高深墙看到两只纸鸢借着冷风飞跃过高墙,竟可与年老的梧桐比肩。
“谢迢,若你是那纸鸢,你会凭风而上,割断桎梏再不回头吗?”
“回公主,臣不会”
“为何”皎月回头,看着也在抬头望空中纸鸢的谢迢问。
“臣若是纸鸢,一生能得风中一舞,已是万幸,而这风中奇旅,全依仗手中之人的木拐子,若握拐之人手不稳,这纸鸢又何来自在”
两人所谈纸鸢,又不只纸鸢。
“我会”
“手中木拐子是依靠,亦是羁绊,不舍缱绻温柔,就没法看见更辽阔的世界”
谢迢看着皎月仰头的侧颜,从她明亮的眼眸中感觉到了不该属于这深宫的野心。
“恕臣直言,天空属于飞禽,而这深宫,只有纸鸢”
谢迢想要慕婉明白,不要有太多自由的期许,在这深宫之中,命中注定人人都是无法逃脱的纸鸢,若强行挣脱遍体鳞伤的终是自已。
“参见公主”霍燃迎面行礼,身旁站着霍颜。
“你们怎么进宫了”皎月语气中满是见到朋友的高兴与喜悦。
“回禀公主,皇上听闻您想和霍颜学习医术,便让我带她去复命”霍燃回道。
一想到霍颜以后能够在宫中常伴,教自已医术很是高兴。
“我看谢学士倒是闲得很啊”霍燃挑眉,将他气宇轩昂的气势显现出来,想要压倒一头。
“谢某乃文士,自是不敢与小霍将军比”
霍燃没想到谢迢就如一团棉花似的,一拳下去都没有水花。便愈加挑衅
“哦,谢学士,都忘了问你近日既如此得闲,怎忘了与公主告假归家,就不怕你金屋之娇想你啊”
霍燃虽然也常读书,但他多研习战事,所以说话直来直往,往往直中要害。
谢迢没想到霍燃竟然知道许星近日住在相府的事,原本瞒着只是因为许星和他都是适婚年龄,两人还未三媒六聘就同住一府,而且许家也只来了许星和她的丫鬟两人,并不算两个家族的走亲。尽管两家有远亲关系,但还是可能会被外界流言蜚语困扰,他倒是无事,但许星一个女子,对她终究不好。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同父亲商量选择让全府隐瞒此事,现在霍燃竟然知道,值得深思到底是府中下人出问题,还是霍燃在相府安插了人。
“小霍将军心系百姓,高风亮节,却不想还要为谢某之事操心,真是辛苦”
谢迢觉得霍燃并没有放他一马的意思,被此事一激,也开始反击起来。
“什么?谢迢竟然金屋藏娇?”
皎月被这个话题触到吃瓜系统的开关,一下子兴奋起来。
“公主不知道谢学士有个青梅竹马吗?近日正住在他府上呢”
霍燃添油加醋的说道,他要慕婉对谢迢失望,然后两人划清界限,毕竟他觉得他才是原配。
“禀公主,臣确实是有个远房表妹叫许星,近日来走亲正住在微臣寒舍”
谢迢迎着公主霍燃她们一群人火辣辣的目光说道。
“谢学士,我一介女子确实不该说这些话,但是近日您不在府中,京城的名门贵女都已悉知您未婚妻里外了”
霍颜近日在家中常能听到上访的朋友提及谢迢未婚妻,说她常常来往于各种聚会,逢人就明里暗里说她与谢迢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马上就要完婚。
“啊?对不起啊谢迢,我不知道这些,我只想着你留宿宫中会方便许多,若是这样你要是想留宿也可以,想回家也可以,你自便就好啦”
皎月是真的很抱歉,但属实让谢迢受宠若惊,对公主这种毫无常理的处理方式他的权谋在这一刻毫无了用武之。
而霍燃听见这话,也很诧异,公主这样的身份竟对他一个学士道歉,而且这样的温柔体贴不是对他的,使他醋意大发。
“公主,既然谢学士还有要事要忙,您要不和我们一起去觐见陛下吧”霍燃现在只想把她和谢迢分隔开,越远越好。
“好,那我与你们一同去”
皎月看出了霍燃的心思,只觉得他像一只萌萌的小火龙在喷火撒娇,再想谢迢也确实需要时间去处理,而且他们去面见父皇也是为了自已,就答应了。
“多谢公主体恤,微臣告退”
谢迢心中不知什么滋味,他不敢相信在自已面前如此天真无邪的女孩竟会如此不顾大局,将自已的清誉弃之不顾到处宣扬与他的关系。
谢迢得到公主的离宫允准后,向太子说明情况后便快马加鞭赶回相府。
相爷谢辅近日也正在为国事忧烦,西边戎马国数次挑衅,迦政要他尽快拟定对策。
对于许星在外宣扬自已是谢迢未婚妻这件事,谢辅觉得这是她社交时的无心之语,并未多加干涉,而且许星毕竟还不是家里人,他也实在没有理由去限制她说什么。他想着等谢迢回来自已处理,毕竟以后也是谢迢与她一同生活。
“公子回来了”下人回禀谢辅。
“让他来见我”谢辅吩咐道。
“公子回来就直接去了许小姐住的恻苑,相爷需要……”
“罢了,等他处理好再说”谢辅想,谢迢应该已经知道了,那让他解决好再来面见自已也不迟。
谢迢依然站在了园口,那天他站的位置,他将近一月未回,这园中只有菊花还在争相盛开,许星却不在园内。
“许小姐真难伺候,前日我没有及时清理房内花瓶中的插花掉落的花瓣,就被她的丫鬟打了两个耳光,你看现在脸上的肿都还没消完呢”
“你可别说了,我给她弄妆发,一有点不合心就拿手边的东西扎我,你看我这手上,今早还被她用银簪扎了”
“还好今日她出去了,不然可有得罪受”
声音由远及近传进谢迢的耳朵,没有一句不扎在他的心上。
“啊!公子,我们错了,我们知错了,我们再也不说了”两个丫鬟一进门便看见如雕塑般矗立在园口的谢迢。两人赶紧跪地磕头,希望公子能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你们去领了这月的月俸,滚出相府,这些话,我希望一辈子都不会再听到”谢迢面无表情,却字字珠玑。
谢迢站在园中任由冷风吹拂,明明才是十月,却不知这风为何如此凌冽,感觉就要将他的内心冰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