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
她一把将手中那盆墩在地上,然后转身进了房里。
在房间踅摸半天,终于找到一把小破铲子。
边走边吐槽二叔一家太贪心,来搬东西,居然连一些细碎的锄草工具都没给留下一把。
很快,她便一手拿着破铲子,一手从地上捡起盆子,大步走到了花坛边的那个小土堆旁。
“咣当”把盆子往地上一丢。
手持破铲子,朝着那小土堆就铲了一铲子土,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倒进了盆子里。
眼看那一铲子土进了盆子,瞬间就消失不见。
她便知道,这土是送到位了!
但是一铲子远远不够,于是她手上动作便又加快了一些。
使出了20来年从没用过的力气,飞速舞动铲子,一会功夫,那一整个小土堆都被她铲进了盆子里。
“不是喜欢自已烧纸害人吗?我让你烧,拿土灭了你!”
她朝着盆子吐槽完,然后将手中铲子放下,拍了拍手上的灰,叉腰站在原地,盯着盆子,一脸鄙夷。
终于解气了。
……
陈硕与吴放正在虔诚地往盆子里焚烧纸帛。
两人眼睁睁看着那些焚烧后丢进盆子里的纸帛全部消失不见,面上满是喜悦。
吴放边点燃一张纸帛,边感叹:“陈统领,我就说,这神明喜欢烟灰,您看,收的干干净净的。”
他说着便将头凑进了盆里,一脸欣慰地准备看个仔细。
陈硕听到他这么说,也被感染了,难掩心中喜悦。
神明将烟灰悉数收尽,那岂不是意味着也收到了他们太子殿下的祈愿了,定会很快再次降下吃食,以解他们当前的困境。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也便往前探了些身子,将脸凑近了些,准备看个仔细。
两人都将脸凑近盆子以后。
“噗!噗!噗!”
“噗!噗!噗!噗!噗!”
一连串的土自带音效,从盆子底部喷涌而出,直接怼了二人一脸。
二人被惊到,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站在原地呆了一瞬,然后对视一眼。
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从嘴里往外,将那些土一口一口吐出来。
吴放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就连鼻子里,也全是土。
他还一脸痛苦地嘀咕着:“神明这是又来赏赐了?"
不远处坐着的萧千云刚刚喝完最后一口肉汤,便看到二人正狼狈地站在神坛前,往外一个劲吐。
他皱眉,快速走上前去:“出什么事了?”
陈硕吴放二人忙躬身,朝着萧千云行礼。
陈硕方才发现被怼了一脸的土以后,便已经心生怀疑,是不是他们的祭祀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惹的神灵不高兴了,这才降下一堆土,以示惩戒。
想到此,他悄悄给吴放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
然后自已将头压的极低:“禀告太子 殿下,神明似是……似是有了新的指示。”
他说完,还回头心虚地瞟了一眼那盆。
萧千云眼看面前二人一身的土,狼狈至极,一脸狐疑,没有回话,直接越过二人,走到神坛前边去。
他四下看了看,神坛上摆放的香火和纸帛都没有什么问题。
那神明降下土来 ,究竟是何深意?
他看着神坛前那一地的土,陷入了沉思。
陈硕与吴放二人更是站在原地,不敢出声。
许久,萧千云转身,对二人吩咐道:“去给孤取纸笔来。”
陈硕疑惑,小意问了一嘴:“太子殿下,您这是?”
萧千云一脸严肃:“方才孤想了想,孤向神明所求之物,主要是粮食,现下神明赐下一堆土来,定是暗示我等,需要自力更生,想告诉我们莫要贪心,有土自已可以种粮。
但神明不知,我等现下所处境地,实在是……”
萧千云话说一半,一脸落寞。
陈硕与吴放对视了一眼,眼中再次热泪盈眶。
是啊,被困云城一年又有半载,将士死伤大半,天降灾害,又闹虫灾,饥荒已经一年有余……
再加之朝廷的援兵迟迟未到,求援的粮草更是没有踪影,又如何能有资本,自力更生呢。
不说粮种没有 ,就连水都没有啊……
陈硕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终是没再言语,大步离开,拿纸笔去了。
只肖一会儿,纸笔便已拿来。
陈硕将那纸平铺在神坛上,将手中笔递给萧千云:“太子殿下。”
萧千云接过那笔,拿在手中,正欲书写,顿了一下,忽而又将手中笔放在案上:“既是祈求神明,得诚心诚意。”
说完,他便抬手放在嘴边,一口咬破了自已一根手指,开始奋笔疾书。
洋洋洒洒写了大段,这才将纸收起,仔细折叠了,思考一瞬,没有点燃,直接放进了盆中。
现下他已经明白,这盆可以直接传送神明旨意,想必不用焚烧。
只需静静等待神明再次降下旨意,或是,直接降下恩赐即可。
做完这一切,夜已经深沉。
他转身看了陈硕吴放二人一眼,沉声吩咐二人:“你们且下去歇着吧,明日里怕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这里,由孤守着即可。”
陈硕吴放二人忙躬身,一脸着急。
陈硕急切道:“殿下万万不可,近日那胶盆国屡犯,您已经几个昼夜未曾合眼了,守神坛 这种事,让属下来就是了。”
“是啊,太子殿下,我等可以守神坛,您放心吧!”
吴放跟着补充了一句。
萧千云蹙眉:“陈统领,吴副将,你们的心意,孤领了。
但既是孤祈求了神明,就得孤在此等候神谕,万不可假手于他人。
孤,得心诚。”
萧千云又看了一眼神坛,一脸凝重。
陈硕二人见状也自知多说无益,便躬身退下,留萧千云一人守着神坛。
……
收拾了那盆子以后,张婉婉心中郁闷解去大半,便转身回了卧房。
一夜好眠。
第二日直接睡到了日晒三竿。
一番洗漱之后,便准备出门。
前两日,二叔带人前来,将家里搬空了,如今这家里是空空荡荡,啥也没有。
她自已饿着不打紧,关键狗子挨不了饿,一看到她醒来,便扑到床前,摇着尾巴,唧唧呜呜哼个停。
是得买点东西回来,父母后事已经办妥,伤心归伤心,难过归难过,可日子还得往前过。
她给自已打了一口气,将狗子安顿好,抬脚便出了房门。
路过院子的时候,她不自觉地朝着盆子看了一眼。
一夜没啥动静,大概是被自已收拾服帖了。
张婉婉心里挺满意。
可就这一眼,又令她浑身一个激灵!
远远看过去,那盆子旁边,似是安静躺着一张被折叠过的纸,再仔细看,那纸上似乎还殷着斑驳血迹。
来不及思考,她便知道,是那盆子又作妖了!
一股怒火直窜脑门,她大步朝着盆子走了过去:“蹬鼻子上脸,治不了你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