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丑时左右(凌晨1~3点),夜幕下的京城分外安宁。然而,正在睡梦中的人们很快就被从皇宫传出来的钟声唤醒。
钟声整整响了二十七下,随即各勋贵世家就收到宫中眼线传出来的消息,太后突发急症崩逝。
消息被送入护国公府后不到片刻功夫,一道黑影就从护国公府的侧门闪出,骑上一直拴在门外的马,纵身就往城门口奔驰而去。
随后,大约在寅时(凌晨3~5点),又一匹快马自宫门冲出,迅疾穿过大半个京城,也冲出城门,往报国寺的方向疾驰而去。
卯时(凌晨5~7点),夏南风被红菱叫醒。前后脚的功夫,来自护国公府和宫中的消息就同时被送到她的面前。
听闻太后崩逝,夏南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前世将父皇、母妃、江家,还有自已置于万劫不复之地的太后终于死了!
自重生以来,短短一个月,夏南风运筹帷幄,借力打力,起底东宫,借助冥星楼的力量扳倒太后,速度之快,效率之高,她自已也深感吃惊。
这也让她确信,命运的齿轮已经走上了另外一条全新的轨道,命运的结局已经改写,无论是她自已,还是母妃和江家,势必不会再如前世。
夏南风心情极好,转身便吩咐红菱、绿绣收拾行李,准备回宫。
虽然真相龌龊不堪,但是皇家到底还是要脸面的,所以太后只能是病逝,作为太后名义上的孙女,夏南风需要回宫和其他皇子、公主一起守灵。
事实正如夏南风所想,景文帝秘密处死了太后,在将太后的尸体处理妥当之后,才命人敲响丧钟,宣告太后因急病薨逝。
慈宁宫很快就变成了灵堂。太后的棺椁被停放在正殿之上。
帝后和嫔妃们都换上了白色孝服,太子夏曜、四皇子夏畦、五皇子夏畴、二公主夏北荷、三公主夏东湘、七公主夏西梅依次序跪守在灵前。
因为太后的丧事属于国丧,按照规制,景文帝宣布休朝七日。这七日内,但凡有诰命的官眷每日皆需着麻衣入宫吊唁、哭灵。
夏南风坐上马车,在酉时(傍晚5~7点)左右回到皇宫。她先在霁阳宫里换上了孝服,才带着红菱、绿绣、紫英、白芍四人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里四处挂白,灵堂内一片哭声。夏南风刚一迈进去,就被一道心声吸引住了。
【谢天谢地,裴婉若这贱人终于死了,我陈家再也不用受她的胁迫,我儿也再不用受她拿捏了!】
【不过,她当年从我陈家拿走的那张山河图,还有能够证明刘家小女身份的那半块玉佩我得想办法尽快拿回!此事若是泄露出去,只怕我儿会被皇上降罪,整个陈家也会被株连!】
【山河图和那半块玉佩应当就在这慈宁宫中,得寻一个熟悉慈宁宫的人来办这件事情!】
【奇怪,怎么一直都没有看见蒋嬷嬷?那老货贪财好利,又是裴婉若那贱人的心腹,定然知晓山河图和玉佩底细,只是老身怎么一直不见她?】
夏南风微微侧了侧头,循着心声的方向望去,看见一名两鬓斑白的老妪。
夏南风扭头瞟了红菱一眼,又朝那名老妪示意了一下。
红菱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转身就在近处寻了一名小太监低声询问,然后回到夏南风身边悄声道:“公主,那位是礼部陈尚书的母亲陈老夫人。”
“让叶秋、叶青去查一下陈家底细,看看这位陈老夫人与太后是否有交集。另外,让人看好慈宁宫。”
夏南风吩咐完,想了想又把紫英叫过来,低声道:“你去太后的私库里搜一下有没有山河图和半块玉佩,莫要让人察觉。”
等到夏南风从慈宁宫回到霁阳宫后,就看见内殿的桌案上堆着五六块半枚玉佩和十来个卷轴。
“公主,您说的山河图奴婢也没有见过,不知道是哪幅,奴婢把看着像的都带回来了。还有您说的半块玉佩,奴婢见这几块玉佩都不全,也带了回来。”
夏南风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办得很好,下去吧。”
等紫英退下后,她坐在案桌前,将面前的卷轴一一展开。
【就是这一幅,王淮山的真迹!】系统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夏南风一顿,看着拿在手中的图,【系统,你确定陈老夫人说的山河图就是这幅?】
【没错,就是这幅!】系统肯定地回答。
王淮山是前朝的书画大家,尤其擅长画人物和花鸟。虽然他留下来的手迹不少,但是都以人物画和花鸟画为主。霁阳宫里就收藏有好几幅他的花鸟画真迹。
但世人皆知,王淮山几乎从来不画山水,据说原因还和他的夫人有关。
王夫人也是一名精通书画的奇女子,因为幼时随同外放做官的父亲走过不少地方,故尔从小酷爱山水,也尤其喜欢画山水。
王夫人嫁给王淮山后,不愿意被困于后宅之中,仍然喜欢四处游历。那些年王淮山与她夫妻情深,也陪着她游山玩水。
王夫人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把当地的各种风景画下来,画了数不清的山水图。
可是有一年,王淮山和王夫人游历到通州时,当地突然爆发了山洪。
当时,王淮山因为骑了一匹宝马,马儿反应灵敏,侥幸躲过这一劫;但是王夫人乘坐的马车却躲避不及,最后连人带车命丧于山洪之中。
王淮山扶王夫人的灵柩回家之后,一直深陷于悲痛之中,每日看着王夫人留下的那些山水画日思夜想,难以自拔。结果有一晚不慎打翻烛台,竟将王夫人所有的山水画作付之一炬。
自此之后,王淮山就没有再碰过山水画。因此,他留下来的山水图不多,还是他早期画的,据说也只有寥寥几幅,而且真迹鲜有人见过。
夏南风看着眼前的图画,连绵起伏的山,奔涌东流的河,河面上有渔舟,空中有飞雁、朝晖,画意磅礴、气势恢宏。
【这幅山河图有何玄机?】夏南风想到陈老夫人的心声,有些不解,忍不住问。
【等到了夜里你再看一看就知道了】系统说。
夏南风只好暂时把这幅画收起来,又看向桌上的几块残缺玉佩,目光落在其中一块碧绿通透,雕刻了兰花纹样的玉佩上。
她伸手拿起这半枚玉佩。和其他几块残缺玉佩不一样的是,这块半块玉佩的截面很整齐,不像是摔断了的,更像是被人故意截断的。
只是,夏老夫人说的那名刘家小女是谁?和这半块玉佩有何关系?
还有,山河图和这半块玉佩究竟有何秘密?为何一旦泄露出去,陈尚书必定获罪,甚至还会株连陈家?
【系统?系统?】夏南风没有听见系统的声音,试图唤了它两声,系统还是没有回应。夏南风只好放弃,心想先等晚上看看山河图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