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系统的话,夏南风瞬间有些怔愣,突然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
她记得自已前世及笄之后,景文帝和宸贵妃为她物色过驸马。那时候,在丹宸宫里,随时都能够看见一些勋贵和世家嫡出郎君的画像。
有时候,宸贵妃也会拉着夏南风一起看画像,让夏南风自已挑选。
不过那时的她,在情事上还未开窍,不明白自已的日子过得好好的,父皇、母妃为何偏要让她选驸马?她自已压根儿就没当回事。
有一次,景文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她:“弘凰啊,你觉得崔家的郎君崔朴如何?”
“崔朴……”夏南风半天都没有想起崔朴是谁,丹宸宫的案桌上只有一张崔朴的画像,而夏南风的记忆里,并未见过这个人。
“他的祖父是左相崔佑安,户部右侍郎崔林是他的父亲。他是崔家大房的嫡长子,日后是要继承家主之位的。你若是嫁给她,日后便是崔家宗妇!”
景文帝见女儿确实很懵逼,便额外提点了一句。
“父皇,他的才学怎么样?该不会是个风流纨绔的草包吧?”夏南风突然问。
“哈哈哈——”景文帝大笑起来。
“弘凰放心,朕已了解过,崔朴洁身自好,身边伺候的人皆是小厮、长随,既无通房,也无侍妾。至于才学,他自幼由崔佑安亲自开蒙,十岁后拜王先钧为师,才学自然不会差!”
“父皇,既然你把他说得这样好,那他若是能考上状元,我就嫁给他!”听了景文帝的话,夏南风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过,夏南风说完这句话后,第二日就忘记了。直到第二年科考之后,她突然听说崔朴中了状元。
夏南风还记得,前世在弘文殿传胪(科举时代殿试揭晓唱名的一种仪式)那日,她一时好奇去看热闹。不过,她没敢进弘文殿,而是躲藏在殿外偷摸往里窥看。
站立在大殿的最前方的年轻状元郎,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状元袍,头簪状元花,意气风发,郎绝独艳。
然而,夏南风并没有等来景文帝给她和崔朴的赐婚。因为太后插手了她的亲事,欲将她嫁进宫家,正试图说服景文帝为夏南风和宫晔耀赐婚。
宫晔耀当时虽然没有娶正妻,但是后院里已经收了不少通房和侍妾。宸贵妃自然不乐意让夏南风嫁过去。
景文帝也是不愿意,却又难以直接驳回太后,遂与太后陷入僵持中。夏南风的亲事就这样拖了下来。
好在景朝对女子婚嫁的年龄限制并不严苛。景朝律法规定,女子出阁只要不超过二十岁就可以。
当然,如果女子到了二十一、二岁还不嫁人,除非出家为尼,或者去道观修行,否则就要向所在地的官府交罚金。
有那些舍不得让女儿早早嫁人的人家,甚至会等到女儿十九、二十左右,才开始操持女儿的出阁之事。
转眼之间,夏南风就到了十八岁。这一年,景文帝也年届四十二岁。
就在前一年,宫晔耀被裴家三房嫡女裴姣姣算计,被迫娶了裴姣姣为妻。同为裴家人,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默许了这桩亲事,而对夏南风的亲事也只好放手。
崔朴仍未娶妻,且不近女色,而且这时已是从五品礼部郎中。
因此,景文帝和宸贵妃商议之后,决定在万寿宴(帝王的寿诞宴)这日,为夏南风和崔朴正式赐婚。
但是,夏南风没有等到景文帝让人宣读赐婚的圣旨,景文帝就中毒身亡。随后,宸贵妃自戕,江家变故……
想到这里,夏南风的心里涌起一阵铺天盖地的窒息感。
因为和夏南风绑定在一起,夏南风的情绪变化,系统也能时刻感受到。此时,体验到了夏南风前世的那种绝望感,系统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出于天道的压制,系统没有办法告诉夏南风,崔朴前世投靠关外拓跋部落,起兵叛国,其实就是为了把夏南风救出来。
但是,他没有算计到,景轩帝夏畴至死也要拉上夏南风垫背……
夏南风发现,在理清了她与崔朴前世的纠葛之后,如今的她,对崔朴似乎也没有很排斥。
于是,第二日,当夏南风在竹林深处的亭子里与崔朴再次碰见时,她没有刻意回避,而是落落大方地同他打了声招呼。
崔朴的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手中拎着坐具、坐垫、茶炉、茶壶、茶具等物。
“某正欲煮茶观景,不想在此巧遇公主。公主若不嫌弃,可否坐下尝一杯崔某亲手泡的茶?”崔朴邀请道。
“早就听说崔公子的茶艺乃一绝。既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夏南风说。
崔朴见她答应,朝身后的小厮看去。
几个小厮赶忙走进亭子里,利落地摆放好坐具、茶炉、茶具等一应物事,又细心地在坐具上铺好垫子。不同的是,夏南风这边的坐垫铺得更多更软一些。
因为要煮茶,几个小厮又在亭子外面围拢上了防风的帘子。这种帘子是用一种很稀有的绵纱织成的,既不透风,却又轻薄,人在里面,不妨碍看外面的景致。
【这厮该不会就是为了同我喝茶,才有备而来的吧!】夏南风在心里吐槽。
【宿主,你说对了!他还真是有备而来,就是为了能够与你相见!】系统积极回应道。
准备就绪之后,除了一个小厮守着茶炉,其余小厮依次退出到竹林之外。
“公主,请坐!”崔朴向夏南风示意了一下。
二人相对而坐。
茶炉上的水很快就沸腾了。小厮把烧好的水送上来。崔朴亲手执壶、倒水、洗杯、放茶、洗茶、复泡……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美不胜收,夏南风险些看呆。
直到崔朴双手把一杯茶捧到她面前,清醇的茶香溢进她的鼻孔,夏南风才醒过神来。
“公主,请喝茶!”
夏南风接过茶,品了一口,赞道:“果真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