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风在报国寺里过得悠哉惬意。虽然被太后罚诵经、抄佛经,但是哪有人敢真正为难她。佛经每日都有人在仿着她的笔迹替她抄写。
况且她的身边被保护得像铁桶一样,不管是太后的人、贤妃的人,还是宫家的人,都无法渗透,自然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睛的给她找不痛快。
所以,夏南风每日要么待在禅心竹院里吃吃睡睡,要么在寺院各处蹓跶、听风观景,要么就带上几名侍卫去报国寺的后山捕鸡逐兔打鸟烤野味。
而这时,京城里却是天翻地覆炸了锅。
首先,市井坊间在传言太后同当朝太师宫星玄暗中勾结,给先帝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贤妃宫姝乃太后亲女,二公主夏北荷竟是太后和宫太师的亲外孙女!
传言初起之时,宫家就在第一时间得知,并迅速派人压制,想要掐断流言。
然而,流言不仅没有被宫家压下,反而越传越烈,甚至已经有那些好事又擅长文笔的读书人,将此事编撰成了一本本话本子在坊间流传。
于是,在京城的各个酒楼、茶楼、戏楼、赌坊,不管是贩夫走卒云集的集市,还是达官巨贾汇萃的繁华中心,所有人都在对这件事情津津乐道。
宫家下大力气铺天盖地撒下人手,想要查询消息的来源,奈何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
这还远远不够。
没过两日,市井坊间又传出了东宫太子乃假冒的流言,甚至把假太子夏畴鸠占鹊巢之事传得有鼻子有眼睛。
有好事者甚至画出了夏畴的画像,又批量印刻出来暗中售卖,一两银子一幅画像。
于是,就有那些不差这一两银子的人,纷纷买了画像,又跑去宫家大门前,暗戳戳地将宫家人与画像上的人像作对比。
结果这一对比,就发现果然如传言所说,太子夏畴的五官长相同宫家子弟,还真有七、八分的相似。
就连朝臣在每日上朝之时,也一个个忍不住地在暗中打量宫星玄父子。朝臣们也是一片心惊,太子的五官相貌,确实与宫星玄父子太相像了啊!
天啊,太子和宫家父子甚至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朝臣们的心里一片泥马踏过!
最为愤怒的人莫过于景文帝!
其实,景文帝刚一听见这个传言就已经相信了,完全没有半丝犹疑。
因为夏畴确实同他和皇后都长得不像。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血缘使然,他对这个儿子打小就生不起亲近之心。反倒是夏畦和夏畯,更能给他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景文帝也暗戳戳地把夏畴的五官相貌同宫星玄父子,乃至宫家所有人作了一番对比。
从前因不知晓,未曾注意这个问题,丝毫未觉有何不妥。如今做了一番详细的对比之后才发现,夏畴竟然真的同宫家人如出一辙!
景文帝愤怒了!
当年皇后明明怀胎十月,皇后明明生产了一个皇子!那个皇子呢?那个皇子去了哪里!现在的太子为何会是宫家之人?是宫家哪个畜牲的种!
宫家要做什么?要造反吗?!要把夏家的天下换成他宫家的天下吗?!
是的,景文帝压根儿就没有怀疑过王皇后!他太了解自已的皇后了。当年,王皇后怀胎十月,没有人比他自已更清楚底细!
王皇后不可能也不会给他戴绿帽子,他的亲儿子,那个真正的中宫嫡皇子,只能是被人给换掉了!可恶!
景文帝顺手抄起龙案上的端砚就往下砸了去!饶是这方端砚再结实,也禁不起愤怒之下的景文帝用力一砸。端砚落在地上,“咣啷”一声摔得粉碎,墨汁四溅。
殿内伺候的宫人噤若寒蝉,一个个低头缩胸皆如鹌鹑。
“来人!”景文帝暴喝一声。
德宝公公立刻趋步上前,“请陛下吩咐!”
“传大理寺、刑部、都察院的人速来见朕!”
很快,大理寺卿、刑部尚书、都察院使等人就被传进了御书房。
“彻查!给朕彻查!朕要知道所有真相!朕赐尔等尚方宝剑,无论何人,但凡有牵连者即刻辑拿下大狱,不得轻饶!”
得了皇帝的明旨,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岂敢怠慢,立刻成立专案组。
王家的动作也很快,专案组甫一成立,被王家搜寻出来的宫家调换嫡皇子的证据就被一条条地在暗中呈递了上去。
当然,没有人知道这些都是王家做的。作为一个大世家,巧妙掩藏自已的能力还是有的。
宫家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子宫曜寒也被王家的人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弄了出来,并暂时安置藏在了王家。
作为王家掌舵人,王先钧知道,宫家和王家已经正式撕破了脸。
这场战斗,要么王家胜,要么宫家赢!而这一仗,除非王家把宫家彻底踩死、斩草除根,否则王家日后必将迎来宫家更大的报复。
于是,在弄出宫曜寒,并确保了他的安全之后,由王子舒悄然带进京城,装扮成乞丐的五百名王家私兵,暗中围了宫家。
不仅仅是宫家嫡房,还包括宫家所有族人的府宅,全部被王家私军在暗中围得水泄不通,以防有漏网之鱼。
与此同时,景文帝的另外一道明旨被快马加鞭送往忻州,随行的还有一千御林军。
圣旨和御林军抵达忻州之后,即刻就围了太子行宫,夏畴被御林军即刻送回京城。夏畴身边伺候的所有宫人则被缉拿,枷锁回京。
望景书院一片哗然。
但是王家早已有了准备,有关夏畴和宫家的桩桩件件的往事都被传了过来,甚至帝后的画像、夏畴的画像、宫家所有嫡系的画像,都开始在望景书院学子们的手中传来传去。
最后,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相信了宫家人胆大包天要造反,竟然敢掉包中宫嫡皇子,以宫家庶子鸠占鹊巢。
坤宁宫中,王皇后又一次哭晕在床上。
“我可怜的皇儿啊,是本宫的错啊,都是本宫的错!若是本宫日日守着你,护着你,眼不离你,你如何会被那些黑心肝的掉包啊!我可怜的皇儿啊——”
“皇上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您要为咱们的皇儿讨一个公道啊!他可是本宫和您的嫡长子!宫家那些黑心肝的烂人,一定要严惩!一个都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