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良一惊,赶忙问:“进什么人?进了几个?长什么样儿?带武器了没有?现在还在吗?”
那细伢子有点手足无措,似乎是不知道该回答哪个好。
程良见状也知道自已急了,一扯细伢子就往巷内家中走,边走边说:“你好好说,如果你说的消息有用,回头给你一斤粗盐。”
那细伢子登时两眼放光,兴奋的说:“真哒良哥儿,你可不能骗我。”
程良甩手一个大比兜拍在细伢子后脑勺,把他拍进了自家院门:“你良哥儿用得着骗你?快把你看见的都说出来。”
细伢子嘿嘿一笑,然后就一五一十的将自已一大早起床放尿,然后看见一群人鬼鬼祟祟躲进旁边院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程良听完沉默良久,看了看细伢子,直到把细伢子看的汗毛倒立,盐都不要准备闪人的时候,他才进了屋里取了一小包粗盐扔给了细伢子。
“盐你拿着,藏起来别让其他人发现,这两天你先别回去了,那伙人不好对付,等我通知你了你再回去。”
“好嘞,良哥儿,我都听你的。”细伢仔接住盐袋,立马舔了一口,嘶~咸~爽。
“记住,这两天别回去,也千万别和其他人说。”程良再三叮嘱。
“明白了良哥,我会听你的,没啥事我就先走了啊。”细伢仔满脸幸福。
“去吧。”程良心不在焉的挥挥手。
等细伢仔走后,他又原地走起来,似有些犹豫不决,又有些紧张不安。
过了一会,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看了看门外没人,才转身进入房间,从柜子与墙的夹缝内掏出一个小的匕首来。
看着眼前约一掌长的小刀,小心翼翼的收在了怀里,这可以说是他家里目前最值钱的东西之一了,皋城也很缺铁。
收拾好东西,便关上门匆匆而去。
。。。
日上三竿,虽然已经入秋,但太阳还是很晒人。
“是个晒盐的好时辰。”云文澜靠在土墙边盯着外面,嘴里啃着干粮默默的想。
突然其眼神一凝,盯着远处从巷口走近的一道身影,一个吊儿郎当的嘴里哼着不知名小调混混模样的青年。
其越走越慢,云文澜的手离刀也越来越近。
却没想到那个混混快到院门时停了下来,对着墙根褪下裤子掏出了小鸟,滋起水来,边滋还边吹着口哨。
云文澜精神紧绷,人悄然挪到门口,刀已出鞘。
却没想到那人放完水,提起裤子又返回出了巷子。
暗自松口气的同时也不由皱眉,真有这么巧的事?
闭目思考了一会儿,云文澜决定还是先等等,李平清早上天刚亮便出去寻路了,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即使出于小心谨慎换地方,也得等他回来再说。
队伍里只有李平清进过几次县城,没有他带路自已这些人可能进了别人军营老巢都不自知。
天色渐暗,辛好一个下午都并未再遇什么波折,一切平静。
李平清也在傍晚时分,躲躲闪闪的进了院子。
云文澜连忙问:“怎么样,找到蒋叔他们了吗?”
“找到了。”李平清兴奋的说:“离我们不远,差不多一个时辰不到,我们夜晚走偏了,现在已经快靠城南了。”
“蒋叔他们有派人来吗?”云文澜又问。
“没有,他们也过不来,昨晚出事之后,城里最先搜索的就是城北和城东,现在那边到处都是人查的很严,躲在屋子不出,有着灵威观的照应还能混过去,可一旦出来,十有八九要被抓。”
云文澜眉头一皱:“那我们该如何汇合。”
“夜间汇合,白日巡逻搜检的人到了晚上便会撤了,我已与康百户约好了,子时去他们那边见面,然后杀进东城门。”李平清语气严肃。
云文澜默默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本想提出转移地方,但看了看天色,最终还是没说,只是安排了两个下午睡过觉的人值守,然后吩咐所有人都休息,以备晚上。
。。。
远处一个角落,盯了一下午的程良,看着鬼鬼祟祟进院子的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他基本可以确认这是昨晚杀进城内的那批人了,而且很可能是东乡的人。
这么多人混进了城,来干嘛的自然不言而喻,距离上次东乡夺城不过才两年而已,他那时候才16岁,自愿报名到城上守了七天七夜,报酬仅仅是一小块盐布和一袋粮食。
他闭目沉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想了很多,想到了那诱人的奖励,想到了皋城上面统治者们的残暴。
想到了自已手下那些每天要搬运尸体、搜刮财物每月才能分得的那一小块盐布,和自已那一年带回去的很像,但当他带着盐布和粮食回到家时,床上的母亲却早已一动不动。
抹了抹眼角不知何时出现的泪水,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他毫不犹豫的走向那个已经破损的小院,立在门口,敲响了门。
“笃笃”声传的很远,也传进了云文澜等人的耳朵里。
云文澜暗叫不妙,他们怕是已经暴露了。
顿时屋内一阵“铮铮”声响,拔刀声一片。
“在下程良,并无恶意,诸位英雄好汉不要紧张,我只是有事相商,来求见主事之人。”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云文澜和李平清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一人猛的开门,另一人伸手将门外之人拉了进来。
还不等程良反应过来,便有七八把刀架在了脖子上,刚想下意识挣扎,脖子上便破了口子,这才老实下来。
云文澜看着眼前之人,正是中午在屋外走过的那个混混,内心惊讶,嘴上却不动声色的问:“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
程良老实回道:“我是城内香堂的青手,下面有个小孩儿就住在隔壁,今日凌晨看到你们之后汇报给我的。”
云文澜心下一惊,自以为隐秘,没想到其实早就被发现了,暗自恼怒自已还不够小心谨慎。
“你为什么自已一个人来,不怕我们杀了你吗。”李平清在旁提出疑问。
程良没有回答,只是一脸平静的问:“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想问一下,诸位是从东乡来的义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