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澜你怎么还没下班?”
生产线的线长赵顺顺抬手看了一下手表。
“都九点多了,我这还要关灯呢。”
“你先走吧,灯我来关。”
云文澜伸出手随意摆了摆,显得有气无力,人还是趴在设备里面鼓捣着什么。
“今天晚上得把设备调好,不然明天没法生产。”
“不要这么卷~”赵顺顺开玩笑到“活儿是干不完的,早点下班~”
说完甩着钥匙走出了车间大门。
云文澜没说话,只是又有气无力的伸出手摆了摆。
因为来料不良问题,产线已经停线一天了,但出货又急。
SQE(供应商管理工程师)搞不定供应商,那就只能搞定内部的人了。
一番扯皮之下,迫于交货压力,不出意外的事情还是砸到了云文澜这个ME(制造工程师)头上,要通过调试设备工艺,容错来料不良。
夜深人静,车间外的蟋蟀鸣叫声此起彼伏,清晰可闻。
“唉~~”深深叹了口气。
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又生产了一个产品,验证没有问题后,云文澜打起精神收拾起工具物料,关灯走人。
回到办公室后直接一个葛优躺,在靠背椅上犹如一摊烂泥一样。
整个办公室就云文澜这排灯光还亮着。
头顶的灯光雾蒙蒙的发着光,不知道是灯老化了,还是自已眼睛已经困的眯的睁不开了。
云文澜心想着,听着中央空调嗡嗡声音直犯困。
眯了一会儿,觉着吹的有些冷,嘟哝着:一个个空调开这么低,也不考虑考虑我这个瘦子的感受。
然后扯过桌上的防静电服往身上一披,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嗯,然后真的就成了一摊。。。烂泥,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等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邦硬的烂泥了。
。。。
对于云文澜来说,他只是感到越来越冷,然后又慢慢没了知觉。
虽然人在睡梦中,但还是下意识的觉得没有知觉挺好的,不用挨冻。
至于为什么不冷了,谁知道呢?
可能防静电服起了作用,也可能空调制冷不行了,毕竟这空调经常性的出问题。
疲惫的他实在不想在休息的时候还动脑筋去思考什么。
过了不知多久,云文澜又开始感到一阵暖意。
并且这阵暖意开始越来越暖,让云文澜仿佛徜徉在三亚的海洋里。
三亚这个地方云文澜当然没有去过,但在他的想象中,海水应该是温暖的,就像是母亲的胎腹中。
“胎腹中?!”
云文澜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猛的一惊,想要睁开眼睛。
但却惊恐的发现,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心下越发慌乱。
伸手想要拨开眼睛,却好像有什么束缚着双手,无法伸展。
又想要站起来,却感觉自已目前好像蜷曲着,腿也无法伸展。
还想继续挣扎,却是一阵疲惫席卷而来。
“我有这么累吗,或许吧,或许真有这么累。”
“好累,好想睡觉,那就睡一会,等会再睁眼看看情况。”
“睡一会,就一会会儿。。。”
。。。
时间就是一个长河,不断的壮大,又不断的分流。
形成了一个个枝丫,有些枝丫永不相见,有些却能再融合交汇 。
而空间是一个巨大的多维棋盘,时间与空间的交汇碰撞则形成了一个个棋格,也形成了这些棋格的分隔线。
这些棋格中每时每刻都会发生一些或千奇百怪,或千篇一律的故事。
比如,此时,此格。
。。。
未知世界,东亚大陆 ,江北道,泰州府,皋城。
此时城北的云府后宅中,云家现任家主云台亦,平时威严肃穆的脸此刻却尽显温柔。
摸了摸夫人张玉芜圆鼓的肚子,笑道:
“夫人,我刚刚似乎觉得咱们的孩儿踢了我一下,这么调皮,看来应该会是个带把的小子。”
张玉芜掩嘴轻笑:“小子不小子不知道,可调皮是肯定的,今天已经踢了我十来次了。”
云台亦脸一板,“这臭小子,等他出来,我就抽他给你出气。”
张玉芜白眼一翻,实在是懒得理这想要儿子快魔怔的夫君。
但想想云家至夫君这一代已是四代单传,随即又是一叹。
“许医师虽不如宫廷御医,但祖上也在宫里呆过,想来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他既然说了你传宗有望,那便十有八九了,何必苦苦念叨。”
云台亦尴尬一笑,站了起来。
“世事太平的时候单传,我云家也就单传了,可现在时局不一样了。”
云台亦面色转冷。
“长平侯在北方养寇自重,养出了一头雄狮,长平怕是要改长乱了。”
“黄河以北的山河道,一半地区六月飘雪。”
黄河以南的荆北北部六府三年旱情,导致朝廷税粮这三年直接缩减了一成。”
“益南、益北虽还太平,但西边的雪蛮,南边的林蛮大动作没有,小动作倒是不断,也是蠢蠢欲动。”
“荆南与江南道沿海地区,自四十年前出了一场绵延近万里的大地震后,很多流民出海为盗,时至今日也已成了一大隐患。”
云台亦又蹲下,摸了摸夫人的肚子继续说:
“寒朝至今国祚已有183年,迟暮之像已显,早日有个孩子能传宗接代,我也能心安些,百年之后也能对得起云家列祖列宗。”
张玉芜眉头一皱,“好端端说这些做甚。”
云台亦将脸贴在张芜肚子上“现在只盼这孩子能安全降生,你俩可以母子平安。”
张玉芜眉头皱的更紧,推了推云台亦的头。
“我腹中有些不舒服,不要贴在上面,也不怕压坏了孩子。”
云台亦一惊,站了起来问道:“怎么了,可是快临盆了?按许医师所说理应还有一段时间啊?”
张玉芜只觉腹中越来越痛,短短几息之间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了下去,冷汗直流,已是无力说话。
“来人,速去请接生婆来,准备热水毛巾。”云台亦连忙对外间的下人怒喝。
。。。
好似过了好久,又好似只是一会儿,但云文澜觉得自已是积蓄好了力量。
开始努力扭动起身子来,同时伸展起腿脚,好像是想挣脱什么束缚,又好像是在对抗什么未知的存在,拳打脚踢。
又是不知多久,受困于一方小世界的云文澜,终于感受到了一个缺口,努力的挪动着身子,挥舞着手脚钻了出去。
。。。
寒朝万庆一十八年秋,八月初五,随着“哇”的一声声婴啼,充满异数的新生命们出现在了本不该出现的世界。
伴随着他们的出现,异象也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