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其他几人都是城内几家大户士绅族长,因辈分地位高而坐在首桌,此时见此乱象,一个个便要四散而逃。
可他们一个个至少都四五十岁了,哪里跑的过朱刚那如狼似虎的亲兵,走不过两步便都被砍翻在地,挣扎两下,便没了动静。
而最先反应过来的便是坐着百户的那一桌。
早在云台亦暴喝后退时,康立便毫不犹豫的起来掀了桌,拉着身边吴南和白志兵往云台亦那边开始撤。
朱刚麾下五个百户,猝不及防之下只能狼狈后退,错失了第一时间把人都留下的机会。
而何、季两个百户因养尊处优惯了,加上又喝了不少酒,还迷茫的坐在原位看着眼前空空的桌架无所适从,被那躲过桌面碟碗的李百户欺身上前用碎碟抹了脖子。
“从后院走。”云台亦大喝,抄起墙边一个三头蜡烛架,当做长矛,逼退了几个尾随而来的朱刚亲兵,对着其他人说。
此时外堂屠杀还在继续,也有人拿着桌椅板凳什么的开始抵抗起来。
云台亦这边边战边退,向后院而去,有些机灵的,也跟着往后院跑。
朱刚见云台亦带着人退去了后院,不由心中大急。
他不是皋城本地的,想要在这地方安安心心当个土皇帝,只有把这些本地大族的人全杀了才能无后顾之忧。
谋划了这么久,若是不能毕其功于一役,那他迎来的将是本地大族的疯狂反扑,到时候可就真得去雾墙中碰运气了。
心下一狠,朱刚立马喊到:“都给我上,杀死云台亦者赏副千户,杀百户者赏百户,其余人等赏白银十两!”
原本打的还畏畏缩缩的亲兵和军卒们,立刻如打了鸡血一样,奋不顾身的杀起——普通人来。。。
没人是傻瓜,都是给十两银子,杀谁不是杀,当然挑简单的砍了。
甚至有些原本围攻云台亦一群人的亲兵士卒也反应过来,打着打着便朝普通人而去。
看着云台亦那群人退的反而更快,朱刚顿时气的七窍生烟,但关键时刻银子是不能再省了,不得不再次大喊:“杀云台亦亲兵者赏银一百两,畏缩不前者杀无赦!”
亲兵士卒们这才又重新开始围杀起来,云台亦顿时感觉压力陡增,六个亲兵转眼便死了两个,其余人也都带着伤。
反倒是跑的最快的吴南、白志兵还有不知何时混进队伍里的胡捕头和宋县尉毫发无伤,此时四人已经开了后院院门,冲了出去。
云台亦激战之间只听咻咻几声,然后又是三声惨叫,扭头一看,冲在最前面的白志兵和宋县尉已然倒地不起,身上插着好几支弩矢。
吴南则是抱着插着一支弩矢的左臂惨叫,只有那胡捕头因为走在最后,加上反应快一个驴打滚才躲过一劫。
拉着惨叫的吴南又跑了回来,同时嘴里大喊:“外面有弩手埋伏,至少十个人。”
康立一个踢裆脚逼退一个敌兵,对着胡捕头喊道:“拆门!”
胡捕头立刻会意,和一个亲兵拆起后门来。
酒席那边似乎已近尾声,越来越多的士卒汇聚到这边来加入战团,云台亦不由心生绝望。
朱刚远远站在屋檐下,哈哈大笑:“云台亦,乖乖束手就擒吧,说不定我能饶你不死。”
“呸,无耻小人,你敢袭杀朝廷命官,已是造反,难道不怕株连九族吗?”云台亦怒喝,随即又对眼前的围攻的士卒大喊:“尔等也要跟着一起造反吗?”
顿时有人就犹豫起来,毕竟现在的寒朝虽然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但毕竟还没有走到末路,两百年的统治深入人心,让他们造朝廷的反,多少有些心虚。
朱刚脸色又是一变,气的暗自咬牙。但还是不得不画起大饼:“朝廷已失联一月之久,还存不存在都不可知,但杀了他们我们便可在这皋城称王称霸,到时我保在场的兄弟们顿顿吃肉喝酒,夜夜笙歌。都给我上,杀云台亦者,赏千金!”
围杀的士卒顿时士气大振,砍杀了两个云台亦的亲兵。
就在这时,胡捕头大喊:“云千户,门拆下来了,快撤。”
一下插死一个突进太前的士卒,杆子却是应声而裂,随手将断杆扔了出去,和康立举起门便冲了出去。
只听咚咚几声,就看见几个箭头透板而出,最近的一个距离云台亦的头仅差一分,惊的他吓出一身冷汗,心下万分庆幸县衙的门用料还算结实。
可举着门根本跑不快,随着几个殿后的人被砍翻射死,追兵又很快围了上来。
同时还有一些埋伏在县衙前的士卒,听到声音穿过巷子进行包抄。
皋城县衙后面便是通扬河,河边有一个小路,平时不少文人墨客便会在这游河作赋,可此时路上到处都是人影幢幢,喊杀之声随处可闻。
眼见事态危急,云台亦当即大喊:“快跳河,东乡汇合。”说完便跳入了汹涌的通扬河中。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跳入了河中。
跑过来的朱刚盯着黑夜中的通扬河,脸色铁青。通扬河宽四五十米,仅皋城内的一段便长达三十多里,就凭手下那三百多号人,肯定是捉不到了,而且他也不可能在夜里把手下都撒出去找,只能指望他们被河水淹死。
回头对着其他人说:“快,城内大户一个不留,全都灭了。”然后又对身边的李百户说道:“带着你麾下的百户人马,跟我去云府,斩草除根。”
。。。
此时的云府中已经是灯火通明。
云府作为本地大族,府邸位置自然不差,坐落在城东北,与县衙距离仅有两里路不到。
寂静的黑夜中,县衙那冲天的喊杀声隐约可闻。府中家丁早已开始戒备起来,并且派人去了县衙打探情况。
张玉芜则在大堂中来回踱步,焦虑不安。
“夫人,老爷身边有亲兵护着,应该会无事的,不用如此担心。”一旁的侍女青莲见夫人坐立不安,便开口劝道。
张玉芜却不这么想,这一月来夫君早已和她说过云家即将入主皋城的消息,但现在石县令和朱千户快要离开的关头,县衙那边却出了事。
张玉芜有预感,这事情要么不出,出了便不会小到哪里去。
果然派出去打听的家丁说出了一个让她眼前一黑的消息。
“报~~~夫人,朱千户带兵谋反,杀了所有去赴宴的人。老爷和康百户他们跳河逃生,不知所踪,现在朱千户正带人往云府而来。”探查的家丁边跑向大堂边喊。
管家山伯大惊失色,张玉芜则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