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汪昱走得瞧不见影儿了,云嫔才柔柔弱弱倚进泓衍帝怀里,“陛下,还请容嫔妾先歇上一歇。”
泓衍帝听了这话,只觉自已龙精虎猛,紫微真人的丹丸确实神效。一手揽着美人的腰,一手抚上云嫔年轻的面庞,留恋不已。
不多时,汪昱便奉了人参鸡蓉羹进来,云嫔接手过来,朝泓衍帝道了声,“嫔妾僭越”,便先用羹匙尝了一口,如此倒免了试膳这事儿。
见她尝了无异,泓衍帝接过放心喝了,汪昱也识趣退下。
床帐缓缓落下,二人又是好一番欢愉。
汪昱退到外间偏殿,看着小内侍缓缓合上的门扉,捏着兰花指道,“以后这听雪轩的差事,你们可得紧着些办,还得办好喽。”
瞧云嫔这势头,指不定哪天这后宫里头再出一个贵妃呢,若是日后生下个一儿半女的,那可就真的有福喽。
夜色浓了,鎏金錾刻万寿纹的香炉里,香烟丝丝缕缕缠绕升腾而起,幽微香甜的气息四散开来。
翌日一早,云嫔醒来时,早已天光四亮。泓衍帝同往日一般,早早上朝了。
洗漱穿戴一番,小宫女堪堪给她拢好发髻,插上几朵雅致珠花,就有外殿的内侍来禀,说陛下身边的汪公公来了。
云嫔自是起身到外殿相迎。
汪昱一路往里走,一路打量周遭,昨儿个夜里还有些瞧得不真切,如今白日一看,这哪还有半点儿昔日听雪轩破败的模样。
正殿偏殿回廊都修葺一新,殿前的花圃里也栽植了各色花草,最稀奇的当数这冬日里,还有一片盛开的栀子,花朵洁白,香气扑鼻,一瞧就是被人精心养护侍弄的。
就连一向见惯了好东西的汪昱,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云嫔此时也迎了出来,“公公来了。”
“老奴参见娘娘,见这花儿开的正好,一时贪看,还请娘娘勿怪。”汪昱说着打了个千儿。
云嫔露出个浅浅笑意,“不过日常照料的仔细些罢了,公公见多识广,难得看得上眼,一会儿让人剪些好的插瓶给公公送去。”
一番话下来,就连汪昱这个没根儿多年的,都听得心中熨帖不已,口中道,“可莫要折煞了这样好的花朵,依老奴看,不如给陛下送去,也能体现娘娘的一番心意。”
云嫔依言点头,“多谢公公提点。”
再看云嫔的打扮,霜色十二幅及地湘裙,外罩浅碧白狐大氅。不似这宫里的女人,但凡有点身份地位,无不穿金戴玉,争奇斗艳。极为素净的装扮,衬得她楚楚动人,温驯无害,汪昱好像突然有些明白泓衍帝喜爱云嫔的原因了。
二人一同进了正殿,汪昱解释道,“江州进贡了上好的金丝燕,陛下特意嘱咐给娘娘送来。”
说罢,就有一班青衣小侍捧了托盘进来,打头的乌木匣子里盛着满满一匣金丝燕盏,而后的几个托盘里,衣料皮草、首饰头面、金银珠玉不一而足。
云嫔依例朝正东方向屈膝行礼道,“谢陛下赏赐,待陛下政事不忙时自去谢恩。”
汪昱也挑着好话说,“陛下心里惦记娘娘,这整个后宫,除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您可是头一份儿。”
“听雪轩偏远,劳烦公公跑这一趟,公公请坐,喝口茶歇歇脚再走。”云嫔转头吩咐宫女上茶。
汪昱称谢在一旁坐下,瞧着给她上茶的小宫女问道,“如今娘娘已是嫔位,怎么也不多添些人手,这么青黄不接的几个毛丫头,怎么伺候得好人呐。”
云嫔柔柔一笑,“听雪轩拢共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怎么就伺候不过来了,况且我本就喜静,想必那有头有脸的大宫女,也不愿来这儿屈就。”
汪昱向来是个人精,云嫔这话一出,他就明白不是没要,是人家不想要,怎么的呢?云嫔本就是原先薛贵妃身边的宫女出身,后头出了大皇子那事儿,被废的顺嫔,原先也是贵妃身边有头有脸的大宫女,听说当初还是云嫔举荐给陛下的。到头来却出了那么一档子污糟事儿,心里能没有半点儿膈应吗?
汪昱当即转了话头,笑着附和道,“娘娘盛宠不衰,这迁宫想必也是早晚的事儿。”
原本晋封嫔位时,云嫔是可以迁宫的,但她以自已喜静,也住惯了听雪轩这边为由拒绝了。下一次迁宫,说的不就是她封妃之时了?
“那就借公公吉言了。”云嫔开了旁边一个扣锁的小木匣子,抓了一把金花生递给汪昱道,“本宫这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就当给公公把玩了。”
汪昱自是满脸笑意的接了,还不忘道谢,后宫从来不缺长得好看的女人,长得好看,又聪明的,自然值得他卖个好。
待汪昱同一干人走远了,用过午膳,前头那瞧着有些木讷的小宫女,端了剪好的花枝过来。
云嫔亲自选了个天青釉色的花瓶,开始修剪花枝插瓶,不一会儿就带着插好瓶的栀子往文华殿去谢恩了。
到文华殿时,正巧遇见被泓衍帝考校功课的太子同几位皇子出来。
“参见太子殿下。”云嫔依例行礼。
太子左右手分别牵着四五皇子两个,受了云嫔的礼,冲她微微点头。
四五皇子两个端正站好,也乖乖向云嫔行揖礼,“云娘娘好。”
瞧得出来两个孩子都被教养得很好,衣服也穿的精细厚实,四皇子萧承璋向来是个皮实的,五皇子萧承璟则跟以前大不相同了,人长开了,小脸清秀白净,依稀能瞧出以后是个俊俏模样。
三皇子萧承锐看了看自已的三个兄弟,也不情不愿叫了声,“云娘娘。”
云嫔笑着应了,“天气愈发冷了,太子同几位皇子快些回去吧。”
扶瑶宫。
萧承锐怒气冲冲往漪兰殿走,身边随侍跟不上趟急得一阵小跑,苦口婆心劝着,“三殿下,您慢些,仔细摔着……”
薛瑶看自已儿子一脸不高兴的进来,身后还葫芦似的跟了一串儿伺候的,问道,“怎么了这是?谁又招惹我们锐儿了?”
萧承锐坐到薛瑶身边,恨恨道,“今日在文华殿遇到云嫔了,当初要不是她在父皇身边煽风点火,帮着太子姐弟两对付于我,又怎会落得这副田地?就连老四老五两个没了娘的都封郡王了,同我平起平坐,凭什么!父皇也是,如此宠爱云嫔,置我们母子于何地?!”
看着自已儿子满脸怒意,有些扭曲的面容,薛瑶抚了抚他的后背道,“我的儿,你的父皇,他首先是一个帝王,是天下百姓江山之主,是后宫所有女人的主君。父皇,只是他诸多身份中不甚重要的一个,他可以有众多的皇子公主,而你们,只能有一个父皇。你要记住,咱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已。”
萧承锐听了这话,久久不能回神,许久后才悻悻道,“母妃,儿臣明白了。”